京中一直有传言,征西大将军高烈,性情很是残暴乖张,喜怒无常,不近女色
但却迎娶一位白眼狼女子养在府中,专门撕咬不识相之人
乱讲,我才没有!
1
真正的狼从不轻易露出自己的獠牙,可当獠牙乍现,定是血溅当场,无力回天。
我就是那伺机露出獠牙的狼,明日即是我风光出嫁的日子。
此时,我正端坐在坐榻上,平静赶制弟弟新的衣裳。
徐氏母女正在一旁翻动我的嫁妆,挑挑捡捡中意的首饰、贵重的礼品纳入囊中,要占为己有,我并没吱声说什么,就任由她爱怎样便怎样。
贴身丫鬟春荷握拳站在那里敢怒不敢言,几番欲言又止,却也并没吱声说什么。
“大小姐……”
春荷欲哭无泪,很无奈叫唤,希望我赶紧做点什么,不然,嫁妆都被抢没了。
然而,我却显得很是无动于衷,既不看也不应,就像没听到一样,若无其事缝制手上的新衣。
徐氏徐盈穗原是我爹慕元魁的妾室,十年前抬为夫人,连带着她的子女就成了半道嫡出,对我和胞弟慕云善是打压再打压,恨不得死了干净,眼不见心不烦。
我娘是我爹的原配,将军府正室夫人。
十一年前,趁着我爹在外打仗,不在府中,在我娘生产时,徐盈穗使了手段,把控府中,让稳婆、大夫迟迟不到,最后,我娘拼尽一切,好不容易才将弟弟生下来,却还是中毒,力竭血崩而亡。
之后,为了保住弟弟,我和嬷嬷不知吃了多少苦、费了多少力,才让弟弟慕云善活到我爹回来,可是,我爹却偏信那女人的一派胡言、各种推诿,信我是在故意挑事,是在诬陷胡闹,想让将军府不得安宁。
再之后,徐盈穗被抬为夫人,背地里就更加虐待我们姐弟俩,有好吃的、好喝的、好用的,几乎从来没有我们姐弟俩的份,除非有我爹在场,她和她的子女才表面装装样子,故作大方施舍给我们一点,要不然,想都别想,除非想在背地里遭受毒打挨饿。
我和弟弟从来没穿上好布料做的衣裳,明日,我打算带着弟弟以及母亲的牌位一起出嫁,所以,要给他准备一身上好的衣裳,从此与慕家再无瓜葛。
在婚事上,已经被徐盈穗的长女慕锦欣抢过一次。
两年前,我刚及笄不久,皇帝本想赐婚裕王娶我为妃,但却被徐盈穗对外宣称,我相貌丑陋,性情古怪,还不检点,身患隐疾,恐不能有孕,于是,婚事就变成了小我几个月的慕锦欣嫁给裕王为妃。
不过,慕锦欣性情刁蛮嚣张,过得并不好,裕王并不喜欢她,刚过门没多久,裕王就纳了侧妃,她至今无子。
而今的婚事,是嫁给最不受宠幸的三皇子高烈,没有受封任何王爵,却有军功在身,官拜征西大将军。
徐盈穗的二女儿慕锦荣也是想抢婚的,但高烈曾见过我,就只有意要娶我,而且,据说他性情很是残暴乖张,喜怒无常,所以母女俩才胆怯作罢,但却很贪婪地盯上高烈送来的聘礼。
因为慕家并没有给我准备什么嫁妆,而我手上也没什么银两,好为自己准备嫁妆,就打算聘礼不留在慕家,要全部充进嫁妆里去。可是现在,母女俩天天惦记着聘礼,眼下都快被抢走完了。
“夫人,三小姐,你们莫要再拿了,大小姐的嫁妆本就没有多少,你们再如此拿去,这嫁妆还能剩多少?大小姐明日还如何出嫁?就不怕外人看见笑话侯府……”
“啪!慕云惜都未有任何意见,岂轮到你来多嘴?”
春荷劝止的话还没说完,慕锦荣反手就给她一记大耳光,十分恼火怒斥,使得春荷捂着脸,泪水直接委屈巴巴流下来。
“春荷,去将善儿唤来,不用理会她们,就当是给她们陪葬品好了。”我一边剪断针钱,一边淡然说道。
“慕云惜,你是什么意思?什么陪葬品?”慕锦荣直接恼怒斥问。
徐盈穗一共生育五个子女,二男三女,慕锦荣是她第二女儿,年纪比我小,但却从不当我是姐姐,放在眼里,从来都是轻蔑直呼我姓名,毫无敬意可言。
“好。”
春荷直接应声出去,要去找来我亲弟慕云善。
“慕家给我准备的嫁妆尽是一些劣质物品以充数,而你们还如此克扣聘礼,若是高将军知晓了,结果会如何?要是一气之下,治你们的罪要你们的命,不就成为陪葬品了?”
我面无表情,看也不看她们,很冷淡说道。
“慕云惜,你都还未嫁过门,还未成为将军夫人呢,就摆起将军夫人的架子了?我堂堂宣武侯夫人,把你养这么大,克扣你点聘礼又如何?难道不应该?还怕你不成?”
徐盈穗手上拿着一串珍珠项链一支金钗,很理直气壮羞恼斥问。
“就是,你六岁就没了娘,可是我娘辛苦操劳把你们姐弟养大,别不知好歹,不知感恩。”慕锦荣很不屑应和道。
我娘嫁给我爹时,他还未是都尉,后来晋升为大将军,我娘死后不久,封拜伯爵,五年前,封拜侯爵,她若是没有被害死,宣武侯夫人的身份就是她的,哪轮到徐盈穗这种货色在这里嚣张,自揽功劳?
还害得我和弟弟自幼就没有娘亲疼爱,受尽欺凌,只能委曲求全,忍气吞声,艰难求活。
想到这些,我心里的憎恨不由地更多几分,恨不得直接就手刃了结她性命,以报仇雪恨。
不过,很可惜,还未到时候,我还需得忍忍,不然,不足以令她身败名裂,痛苦加倍奉还。
“你们也翻找半天了,该拿的不该拿的,都拿了,是否可以滚了?”我压着情绪,很平静地问。
徐盈穗母女俩面面相觑,手上拿的、怀里抱的,确实不少了,就还算要脸地直接转身离开,并没有搬空完聘礼才甘心。
2
“姐姐。”
我正在郁闷发呆,春荷牵着慕云善走进来,慕云善有些委屈叫唤。
我抬头看过去,只见他嘴角腮帮又乌青一大块,定是又被人打了。
“是谁又打你?为何打你?”
“慕锦勋,他说我没娘。”
慕云善眼里瞬间噙泪,很委屈说道。
我心疼伸手将他揽入怀中,让他坐在我膝上,就像一个母亲搂抱安抚自己的孩子,很恼火道:“谁说你没娘?我们有娘,只是我们的娘已经变成星星,她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嗯。”
慕云善低下头,很委屈轻应,紧抿着嘴没再说话。
他十二岁未满,慕锦勋是徐盈穗次子,比他大一岁多,总喜欢欺负他。
每次想起,我都很想狠揍对方一顿,但为了日子能好过一些,我还是硬生生给忍了过来。
没办法,我爹是武将,时常会不在府内,徐盈穗执掌中馈,真的不能不低头。
就算我爹在府内,徐盈穗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把戏,也令我爹总是偏信于她,真的很难讨到什么公平、好处。
“春荷,去给善儿备沐浴水。”
“好。”
待春荷转身离去后,我才对弟弟说道:“明日,姐姐出嫁,但会带上你,还有母亲的牌位,从今往后,再不许任何人欺负你……”我心疼抚摸着他的头,“姐姐一定会将你养大成人,将来成家立业,不和这慕家来往,等你有出息了,以母亲为祖,我们另建一家族,不靠这个慕家也能立足于世,好不好?”
“好!”
慕云善很硬气地点头答应,眼神比同龄孩子成熟许多、懂事许多,而且懂事得让人心疼心酸。
他不像我,曾经得到母亲所有的疼爱,他所得到的,只有母亲的渴望与期许,渴望他能健健康康活下来的期许。
这么多年一起走过来,与他相依为命,他一直都是我的底线与希望,就像黑暗里的光,若是没有他,我也许真的支撑不过来或者不想再坚持。
所以,我一定要将他带走,绝不能让他留在这里任人欺凌,甚至宰割。
次日,婚礼顺利举办,高烈亲自上门前来迎娶,许多王公大臣带着家眷前来道贺,全府上下显得非常热闹喜庆,但是,没人会知道,将很快会有丧事要举办。
临出房门时,慕云善身穿我做的新袍子、双手捧着母亲的牌位站在一旁等候,脸上带着笑容,显得很高兴。
我将一把锋利匕首偷偷藏进喜服宽袖里,喜婆要将红盖头盖到我头上时,我拒绝了,直接一把拿过红盖头,盖到母亲的牌位上。
喜婆急忙说,这样不吉利,哪有出嫁带牌位,不盖红盖头的?
但我不在意,更不在乎,直接带着弟弟往外走,什么都不管不顾。
走到正宅前厅,要拜别高堂时,当着满堂宾客的面,我爹见状,立即沉声喝斥喜婆,“这是做甚?竟如此不守礼数,还不赶紧盖上?”
“不必了。”
我很平静拒绝,随即朝徐盈穗走去,笑盈盈问道,“徐姨娘一直对外说,我相貌丑陋,性情古怪,还不检点,身患隐疾,恐不能有孕,今日我出阁,可还算漂亮?”我扫视一眼全厅,“大伙评评理,我可是丑陋不堪?”
“不丑,乃是明艳动人,大将军有福了!”
人群里,有公子哥大声高喊应和道。而裕王和慕锦欣也都在场,脸色都不禁难看至极。
“徐姨娘觉得呢?”我笑容满面又问徐盈穗。
徐盈穗早已是满脸尴尬,难堪无比,很不知所措赔笑应道:“漂亮,很漂亮……”
慕锦荣满眼羡慕嫉妒恨站在一旁,但没说什么。
“只可惜我娘亲看不到,这么多年来,多谢徐姨娘的照顾……”
我笑容满面迈步上前,一把搂住徐盈穗的脖子,上演母女情深的同时,喜服宽袖里,手上十分锋利的匕首直接捅刺向她腹部,随后才咬牙切齿怒道,“今日,我加倍奉还给你,你可还喜欢?可还高兴?”
“啊!你……呃……呃……”徐盈穗顿时瞠目结舌,惊恐万分,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啊——”
“夫君……”徐盈穗捂着肚子阻止血流,很快满口鲜血,“救我……”
“哈哈哈……”
众人震惊慌乱注视下,我手上握着带血的匕首,霎时疯狂肆笑起来,“这个毒妇,她算哪门子的母亲?十一年前,我母亲子壮难产,她封锁府门,阻拦稳婆、大夫到来,最后投毒,令我母亲力竭血崩而亡,几次三番派人给善儿投毒,要不是我和梁嬷嬷小心提防,你以为你能见到善儿活至今日?”
“一派胡言!简直一派胡言!我看你真是疯魔,得癔症了!”
徐盈穗血涌如注,满口鲜血,满眼愤恨死盯着我,我爹歇斯底里极力否定着。
而她的几个子女既惊恐又慌乱,不禁颤抖哆嗦着,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
“慕元魁!你宠妾灭妻,眼盲心瞎,一直偏信于徐盈穗,以及她底下的婆子,你可知,从小到大,我和善儿的身上,从来不缺少淤青和毒打?你不在家之时,我们姐弟俩都是挨饿受冻度日,你若不信,自己问问他们!他!她!他!还有她!以及府上的仆人!”
我手持带血的匕首怒指徐盈穗的几个子女,令他们不禁震惊愕然退缩,“再看看善儿的脸,昨日刚添的淤青!被你的好儿子慕锦勋给打的!”
“我没有……”慕锦勋十分恐慌否认,敢做却不敢认。
“娘,娘……”徐盈穗的长子慕锦彦眼见自己的母亲昏厥过去,顿时怒不可遏,冲我咬牙切齿怒吼,“慕云惜!我跟你没完!”
“云惜只是在报杀母之仇,慕公子打算如何没完啊?”
我身后,高烈一身大红喜袍,直接开口斥问。
我不禁十分惊诧回眸看向他,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是我们家家事,大将军休要多管闲事!”慕锦彦直接怒怼道。
“快抱你母亲进去,快去请大夫!”
我爹冲慕锦彦吩咐,随后慕锦彦顺从照做,抱起徐盈穗就往内宅急走,地上留下一大滩鲜红血迹。
面对全厅人声嘈杂、议论纷纷,我直接冲高烈说道:“将军,事已至此,我就如此一人,你是否还娶?”
高烈突然唇角上扬,直接爽快道:“娶!为何不娶?”
“我要带弟弟和母亲一起过门,你若是不肯,就请返回,亲事就此作罢。”
我伸手揽过慕云善,直接掀开红盖头亮出母亲的牌位,引得众人顿时一阵哗然,又是议论纷纷,吵吵嚷嚷。
对于这种情况,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众人都不禁觉得很不可思议。
“孽障!你果真是魔怔了!”我爹怒不可遏喝斥,随即下令道,“来人,快将大小姐给带下去!”
高烈先是脸现惊诧,随后很快笑道:“好!都带上也无妨!”
得到肯定回应,我立即很坚决承诺:“好!从今往后,我慕云惜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不管生老病死、贫穷富贵,绝不相离相弃!”
“好,本将军亦是如此!”高烈笑着回应。
面对家丁包围过来,我立即喝斥,“退下!”
趁着家丁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我冲我爹挑明道:“慕元魁,娶妻娶贤旺三代,我乃是在帮你清理门户,除去祸害,你该感激我才是!”
“混账!你才是祸害!你才是家门不幸!”慕元魁气得发抖指责。
我没理会他的指责,继续说道:“为夫,你对不住我们的母亲,为父,你未尽到责任、爱护稚子,从今日起,我们恩怨两清,徐盈穗母女所克扣的那些聘礼,就当是偿还给慕家了,留给徐盈穗做陪葬吧!从今往后,我和善儿以母为祖,与这个慕家再无瓜葛,两不相欠!”
“你……你……你……逆子!孽障!”慕元魁直接气得差点吐血,左手捂着心脏,右手颤抖指着我,完全说不出话来。
“铛啷!善儿,我们走!”
我丢下匕首,带着弟弟直接转身离开。
“好!”
慕云善双手捧着母亲牌位,已从惊恐慌张中反应过来,很爽快答应。
“善儿,回来!”慕元魁顿时心急,想上来阻拦,却被高烈给拦住了,“宣武侯还请自重留步,无需相送!”
“喜尽丧来!大伙吃好喝好啊!明日又是好日子,红红火火地过!”
我一边往外走,一边张狂挥舞着红盖头,高声大喊道,全然不顾什么贤良淑德形象,引得众人顿时更加惊诧,甚感莫名其妙。
再过不久,这宣武侯府所发生的丑闻,喜事变丧事,将传遍京城,满朝文武皆知,沸沸扬扬地被谈论、被笑话,而我将具有各种形象,毒妇,阴险,狡诈,小人,不孝女,白眼狼等等。
但我不在乎,我就只想和弟弟重新开始,不再寄人篱下,继续忍辱苟活,只要能好好活着就够了,其他的,我真不在乎。
3
接亲队伍顺利到达将军府,众宾客看见我弟弟捧着母亲的牌位随同我一起进门,顿时不禁议论纷纷,说三道四,充满讥笑。
但高烈并不在意,直接拜完堂之后,才安置我弟弟带着牌位和梁嬷嬷一起住进一处院子里,离主院并不远。
夜里,我端坐在喜榻上等候高烈回屋歇息,直到半夜也不见他回屋,就让侍女们全部下去休息。
我摘下首饰,脱下喜服,刚躺下睡得迷迷,就感觉有人推门进来,于是惊醒,急忙坐起身要迎接。
“我以为你不会来,所以就先歇息了。”
见到高烈脸色泛红,像是喝醉了,我恭敬站在榻边急忙解释。
我对他并不算了解,印象里,只记得曾有两面之缘,都不怎么说过话,但却一见如故。外头都说,他性情很是残暴乖张,喜怒无常,所以,我并不想惹他生气。
“无妨,往后也无需一直等候。”
他面带微笑,眼神有些迷离,一股酒气扑鼻而来,但也不算醉意上来。
他直接张开双手站到我面前,做出一副要我为他宽衣解带的姿势。
我没有拒绝,直接动手帮他脱下喜袍,“今日承蒙不弃,不胜感激,给你增添诸多麻烦,会于你名声不利,令你背负迎娶蛇蝎毒妇之名,还会和宣武侯不和,于你官场不利,实在对不住,你若是想反悔,我不会怪你……”
“你不是什么毒妇!”高烈双手捧起我的脸与他对视,很肯定说道,“你甚好,无需自责,只是报杀母之仇而已,我啊,也想如此做,只可惜并无机会……”
他突然伏首亲吻我双唇,令我顿时不禁震愕,脑中一片空白。
我知道他的母妃殷淑妃曾是宠妃,但他却十一岁丧母,十二岁因刺杀皇妃,被扔去边塞军营做苦役,十八岁成为关都尉,二十岁成为中郎将,二十二岁成为将军,立下赫赫战功之后,官拜征西大将军,去年年底才受召回京,心里应该是有诸多怨恨的吧?
眼下他才二十四岁,却有着远比同龄人更为深沉成熟的眼神,原本清秀无比的五官蒙上了坚毅冷峻的色彩,孔武有力的身段散发着敌者勿近的气场,就像是历尽沧桑的狼王,充斥着提防与警惕,不会轻易容许生人靠近,有机可趁。
我回过神来,突然留意到,他左肩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受伤的时候,伤口应该很深很长,令他有性命之忧。
我视线下移,看到他胸腹上的刀伤又是好几道,长长短短,横七竖八,看着吓人,真不知道,得有怎样的余生、结局,才配得上他这一身九死一生的伤痕与经历。
“害怕?还是厌恶?”
留意到我的注意力在他的疤痕上,高烈突然很无奈笑问。
我下意识摇摇头,很心疼地否定,“没有……”我伸手抚摸他肩膀上的疤痕,“此乃忠心护国、镇守边关的证明,是以命相搏、九死一生的结果,怎会令人害怕厌恶?只是不知该如何说……”
高烈突然粲然一笑,欣慰伏首亲吻我双唇,“方才,我还很担心,你会不会受不住我这身伤痕,故而迟迟不敢进来,看来是我多虑了!”他十分亲昵吻上我颈肩,又问,“你后腰怎会有烫伤?嗯?”
被他突然一问,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哈哈哈……好了,莫要慌张,我不问了,以后,我绝不容许别人再欺负你……”
见我慌张闪躲,高烈顿时忍俊不禁,没再刨根问底,只是突然承诺之后,就只顾着忙于正事,没再多说什么。
痴缠半宿,红烛燃尽,待我疲惫睡去,又疲惫醒来,已经是次日近午时分,高烈早已不在身边,不知几时已经起身离开。
我忍着浑身疲惫酸痛起身穿衣漱洗吃午饭,府上的侍女翠竹对我说,高烈出门前交代,近段时日,要我和慕云善不要出门,也不要接见什么外人,以免引来什么麻烦。
我并没什么意见,反正我也不想惹事生非。
府上没什么长辈,不用晨昏定省,吃过午饭后,我就只去看慕云善,看他屋里有什么需要添置,有没有好好读书练字。
一进院门就见他拿着木棍在挥舞,像是在练剑,我就不禁好奇问:“善儿,你想练剑啊?”
“嗯,将来要能文能武才不受人欺负。”慕云善动作不停,很坚定说道。
然而,我却不太想让他习武,生怕他将来也要上战场,过着九死一生、刀头舐血的生活。
可转念想想,他应该是有选择的才对,弱者是没有选择可言的。
“那回头给你找个师父吧,今日你读书练字了没有?”
“好啊,我这就去练字。”
慕云善嘴上说着,立即停下挥棍的动作,转身跑回屋要去练字。
我随后跟着进屋,虽然是偏院,但屋子很宽敞,摆设用品都齐全,并没缺少什么,就连母亲的牌位前,都摆上了香炉和供品。
在给母亲上香时,我突然想起,在这府里,高烈应该有为他母妃设置牌位的吧,几个月前和他第一次遇见,就是在寺庙里,好像也是去福禄殿祭祀。
“在这府里,将军可有为其母妃设置牌位?设在何处?”我转身回头,询问府上的侍女翠竹。
“有,就设在西院屋里,但将军不允许随便进入。”翠竹很平静说。
“我若是去祭拜也不行?”
“不知道,将军未曾有交代。”
我模糊记得,我娘曾说过,她和高烈的母妃殷淑妃是老乡,而且祖上同源,所以一见如故,关系很亲切,我小的时候,殷淑妃每次见到我,都会笑着说:惜儿啊,等你长大了,给阿烈做娘子好不好?我幼时什么也不懂,什么都说好,问高烈,高烈也说好。
殷淑妃亡故时,高烈十一岁,我四岁,之后就再没见过,直到几个月前,在寺庙里偶遇,然后他亲自上门提亲。
我犹豫了一下,交代慕云善一些事情之后,就转去西院,去祭拜殷淑妃。
西院正屋里,并没有设置成祠堂的摆设,而是寻常住人的摆设,其中香气萦绕、烛火不熄,并不光有殷淑妃的牌位,还有很多其他亲友的牌位,但光从牌位上的名讳内容看,并看不出和高烈到底是什么关系,兴许有的是战友吧。
我恭敬上完香之后,就转身离开,并没有逗留太久,以免打扰这里面的宁静。
4
傍晚,我亲自下厨,但没等回高烈,就只有我和慕云善一起吃,而陪嫁过来的春荷、梁嬷嬷和府里的侍女们另外一起吃。
连续三天,都不见高烈人影,也不知他去往何处、在忙些什么。
但慕元魁却突然来了,被侍卫拦截在门外不许进门,即便拔刀相向、恐吓威胁也不许他踏进府门半步。
说是要带慕云善回去。
但我猜测,徐盈穗的丧事应该办完了,想带回慕云善的同时,顺便向我秋后算账,试图挽回宣武侯府的声誉。
最后,他没有硬闯,只是撂下狠话,说三皇子已经被扣在宫里,看我能躲到几时,总会有我上门求他的时候,到时候可别怪他翻脸不认人。
高烈被扣在宫里?
是因为我吗?慕元魁去告御状了?
我心里顿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兴许,高烈根本保不住我,我只会连累他更不受皇帝待见,还和宣武侯府为敌。
我急忙派人去打探消息,确认高烈是因为我被扣留在宫里反省之后,我打算次日天明就进宫求见皇帝,要当面说清楚事情的原委,要我自己扛下所有后果。
次日上午,我在宫门外跪候半天,才得以准许进宫觐见,由太监领着进宫。
快走到乾清宫时,突然碰见裕王,他似乎知道我要来,从而正在等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