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癜风的治疗方法有哪些 http://baidianfeng.39.net/bdfby/yqyy/志文不像马俊辉那样胆小,毕竟身边有一二十号人嘞,就算面前是牛*蛇神,他也敢给对方一棍子。志文队伍最前面,狠狠地用脚踹了一下地上的东西,只听对方“哎呦”一声的叫了起来,原来是个活人。
“****,快死了?踹你爹干嘛。”这人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看志文后面这么多人,没敢动手。
“***,背个仪器让你检测瓦斯嘞,你可倒好?钻在圪缝里睡觉来了。你不知道井下瓦斯高了多危险?”志文怒气冲冲地责问对方。
“你管我嘞?我又不是你们队的,少在我面前耍这个威风,老子才不鸟你嘞。”
“放***屁,今年三月份孝义那边煤矿刚爆炸了,死伤小人。就是你们这种老鼠屎,坏咯一锅小米粥。”志文说的就想冲上去打对方,一旁的工友赶紧拦住他,毕竟和这种人犯不上。对方见自己理亏,加上综采队的人多,就灰溜溜地朝井口跑去。
在井下,这种工间偷懒的现象多吗?不少。但这种事情的危害那简直就是灭顶之宰,说小了是谁违章谁遭殃。说大了?那就是巷道里待着的所有人都得受到牵连。在井下瓦斯治理是很关键的一个问题,事故不出是不出,一出就是要见血的大事故。像志文他们这样冲在前面挖煤的人,如果没有一个安全保障,他们干活那就是提心吊胆。所以,志文最发愁的有两种人:一种是通风队的瓦检员;另一种是开拓队的爆破员。而井下所有偷懒不按照规章作业的人,最发愁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安全员。
安全员只能是在井下工作面去按照规程来监督大家,要想治本,那还得发动我们的矿嫂。自古大家都知道“枕边风”的威力,为了把安全宣传的范围扩大,矿工会的同志联系到一些不上班的“矿嫂”,像她们传授一些安全防范的经验,让她们以唠家常的方式,在楼前楼后、街坊邻居和亲朋好友之间,到处宣传井下安全生产的重要性。彩凤对门家媳妇儿李翠枝就特别热衷于这项工作,平时她也喜欢和大家聚在一起闲谝。而且她还发现,自从她经常在老汉耳边咄咄注意安全,他再也没有在家写过安全检查,就是发现他每天下班越来越困,连找狐朋狗友喝酒的时间都没了。
作为邻居,李翠枝怎么能放过同样是矿嫂的彩凤,一有机会就来找彩凤谝。因为梅志霞出嫁,彩凤连续帮了几天忙,李翠枝因为找不到她叨叨而憋燥了好几天。彩凤忙完小姑子的回门仪式后,躺了整整一天才缓过来劲儿。李翠枝好不容易逮住彩凤在家,就拎着毛衣过来闲谝。
梅禧不太喜欢这个阿姨,因为她的嗓门不仅大,而且声调还特别的高,一张嘴全都是老家话,听她说话就像是在吵架。晚上,梅禧和妈妈吃了中午剩下的饺子,坐在沙发上直勾勾地看着《小龙人》。自从这部儿童电视剧上映,彩凤好几天都别想碰电视一下。随着李翠枝的到来,她的嗓门把电视机的声音压得死死的,梅禧不高兴地看着妈妈,不懂事地说:“妈妈,她可以变成石头吗?你们声音太心烦了,我都听不见小龙人说话了。”彩凤见儿子有些没礼貌,只能拍了梅禧的小屁股一样,讪讪地朝李翠枝笑了笑。但李翠枝性格比较爽朗,根本没把这种事儿放心上,为了不影响大人和小孩儿,李翠枝干脆让梅禧去自己家和俩儿子一起看电视。
可能是因为李翠枝家有俩孩子,同样的住房面积和结构,但总感觉比志文家显得小。梅禧到了李翠枝家,两个孩子也正在看《小龙人》。她们家的电视是黑白的,小青龙也变成了一条小灰龙,但这不影响三个小孩的兴致,依旧坐在沙发上傻呵呵地一起看。这一集演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三个孩子都觉得意犹未尽。
“我头上有犄角,我身后有尾巴,谁也不知道,我有多少的秘密。我是一只小青龙,我有许多……”随着片尾曲的响起,三个孩子在弹簧沙发上兴奋地跳着,边跳还边唱。
“梅禧,你看我会飞,和小龙人一样。”小蛋狠狠地在沙发上蹦了几下,跳到了斜对面的床上。
“我也行,我也会飞。”梅禧见小蛋跳的老远,自己也跟着蹦了过去。
“别在这跳啦,咱们去爸妈那个家玩,从柜子上往床上飞的远。”大蛋的提议得到了两个孩子的认同,毕竟大蛋比两个小不点要大四五岁,哥哥话还是要听的。
彩凤和李翠枝在家美美地谝了回,俩人干完一大暖壶水才算过了瘾。看了看表,已经九点半多了,彩凤起身送李翠枝回家,顺便把梅禧接回来洗涮睡觉。两个女人推开家门,发现翠枝家里就像被日本*子扫荡过一样。枕巾被扔到了地上,沙发上铺的毛巾被也不见踪影。卧室里,三个孩子把被单系在脖子上当披风,大床上的床单已变得皱皱巴巴,上面还印着几个清晰的黑脚印。
看到眼前的一幕,彩凤觉得尴尬,翠枝觉得手痒。彩凤上前一把摁住梅禧,在他屁股上狠狠地打了几下,让他给李翠枝陪礼道歉。李翠枝摆了摆手,客气地送走了他们母子。还没等俩人开自己家门,就听见大蛋、小蛋的嚎叫。
虽然十圪节夜里山风凉爽,可还是架不住这六月的天气。在中区的小排房,好多人嫌屋子里闷热,干脆把桌子搬在门外打起了扑克。而刘武宁和梅志霞俩人又坐在床上点钱,把回门收到的礼金也加起来,看看结婚到底收了多少钱。来回算了两三遍,俩人发现添上回门钱也没多少,可能是因为亲戚们大多都是村上的,红包一般也就是个一二十块钱,总共算下来也没多少。
刘武宁在床上盘腿坐着,突然想起一个事情,连滚带爬地去摸自己的裤兜。摸到后,他神秘地把东西握在手心,一脸得瑟地看着梅志霞说:“媳妇,猜猜我手里的这个东西是甚?”
“是金戒指?”
“诶呀,不是。”
“金项链?”
“啧,你能不能别老想着金子,颜色和金子差不多,但不是那个东西。”
“颜色差不多?那……是铜手镯?”
刘武宁懒得让梅志霞继续猜下去,就她那个脑子,说不定要猜到什么玩意儿上面,就直接把手摊开让她看,“你看,这是一枚新钱”。
“诶呀,这是个甚呀?咱这还没见过这种东西了。金晃闪闪的真好看。”梅志霞捏着五毛钱的硬币看着。
“这是国家六月份刚发行的五毛钱金属硬币,咱们这就没有,我托兄弟从外面搞的,厉害吧?你瞧瞧后面的花多漂亮嘞,和真的一样。”
“这么漂亮的钱,花了多可惜。”
“哎,说可惜也不可惜。它就是再新,也和五毛钱纸币一样。”
“你给我买不上金项链、金耳环,就拿这五毛钱捉糊我嘞?”
“你瞧瞧你这个人,我这不是也想给你个稀罕玩意吗?在咱矿山,你是第一个用这个‘金币’的人,矿长他都不一定有。”
“那顶个屁用,我又没带过金的。”
“放心吧,以后等我有钱了,我肯定给你全部补齐。只要你愿意,我给你镶满口的金牙。哈哈哈哈……”
“狗嘴吐不出象牙,等你有钱还不知道在猴年马月嘞。”
“对了,我认识几个哥们在市里开门市,他们说干这个挺挣钱的,要不咱们也搞个吧?”
“你省省吧,好不容易有点钱你就骚造嘞。又要买房,又要做买卖,你到底想干甚嘞?”
“我其实两个都想弄,主要还是没钱呀。你静下心来听我好好说,我不和你开玩笑。咱矿务局十年前不是成立劳动服务公司?而且好多人都希望多种经营和煤炭生产一样发展。矿务局为多种经营出台了50多条*策,也把煤里面的五毛钱用来支持多种经营,倒是搞了一大批建材、冶金、化工和轻工业,但面临的问题也不少呀。”
“矿务局搞多种经营和你有甚关系?闲吃萝卜淡操心。”
“你听我说完。现在多种经营发展的问题里,一是男的都去井下挣钱了,女职工偏多;二是文化程度太低,好多农转非子女来矿上之前也只念过初中,和我差不多;三是他们开的小商铺小打小闹,撑不死也饿不死,反正就是半死不活。”
“说了半天,和你有甚关系?”
“前半年邓小平不是南巡讲话了嘛,我报纸上看人家说的话非常有道理,我觉得改革开放发展市场经济还是非常有前途的,就像人家‘傻子瓜子’一样,我觉得咱们也可以搞个什么厂子。要不靠咱俩这点死工资,万一哪天煤炭不行了,孩子都得跟咱俩喝西北风。”
“呸,瞎说八道。现在吃‘铁饭碗’还嫌不约贴呀?非要自己费劲弄什么厂子。你有钱嘛?这都得靠钱说话。”
“不行我就到处借点呗,要不去银行贷上点。”
“你省省吧,咱都是普通老百姓,想弄个厂子哪有那么容易。我可不想刚结婚就和你欠一屁股外债。咱洗洗睡吧,别瞎想了。你要是在十圪节开个厂子,别叫‘傻子’,叫‘癔症蛋厂’就行,你就是癔症蛋厂厂子。”
刘武宁被梅志霞的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虽然他面上不再提起此事,但梅志霞的一番话更加刺激了他。在洗煤厂上一辈子班,当一辈子的普通工人?那是不可能的。他斜靠在床头,望着自己顶棚上贴满的报纸发呆。他确定,眼前的生活并不是他想要的。
月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