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知名白癜风专家 https://m-mip.39.net/disease/mipso_5481250.html作者
王晓艳最近半年在蛰伏,暂停了很多的工作,只留下一些最基本的。或者从更根本的角度来讲,这半年只做了一件事:让大脑下沉到心灵。目前远未完成,尚在途中。
这几天开始读KenWilber的《意识光谱》,这本书买了快两年了,直到最近,内在的某些部分才能够被触碰到。又或者,其实那颗“整合”的种子早已埋藏于心,只是需要经过足够的灌溉,才能逐渐“显形”。即便如此,也仅仅只是个“雏形”。
这个暑假又去马来西亚关丹的内观中心参加了一次四念住课程,在回程的飞机上闲来无事,读起铃木大拙的《禅学演讲》(收录于《禅宗与精神分析》),突然被其中所述的一个禅僧的故事深深击中。说是一位地方长官裴休造访辖区内的一座寺院,寺主领他各处巡视,当他们走到挂有以前各任住持画像的屋子时,裴休指着其中一幅问寺主:“这是谁?”寺主答曰:“故住持。”裴休又问:“形影在这里,高僧在何处?”寺主无以应答,后请来在寺里挂单的云游僧(即著名的*檗禅师),僧听完问题后,立即召唤:“相公!”裴休应:“在,师父!”僧问:“他在什么处?”裴休心领神会,如获至宝。我不断不断地叩问:“形影在这里,高僧在何处?”“形影在这里,高僧在何处?”“形影在这里,高僧在何处?”…………
我们活在了光与影的虚幻里,而真实的“我”之所在,和真实的“生活”之所在,又失落在了何处?
“精神分析就是个屁!”有天在躺椅上,我突然蹦出这句话来:“哪里来得那么多的症状与诊断,我妈和我爸就是在那样的条件下结合了,然后生下我来,尽力把我养大,然后我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现在成其所是的,亦是我力所能及的,就这么回事!”我自己把我自己吓了一大跳!因为近几年来,我一直奉为圭臬并钻研不止的,便是精神分析的这套错综复杂的理论。但当我越深入其复杂性,却越觉得,理论只是抽取了整体生活的某个面向并赋予其意义。然生活是流动的,而理论是静止的,即便理论在发展,但当它落成文字的那一刻,它便“固着”了;生活是多维度的,而理论是单维度的,虽然有不同的理论阐释生活的不同方面,但即便把它们都罗列到一起,也无法拼凑出生命体验的完整性。可虽说如此,却又需要某种“抽取”,在混沌而流动的生活中,整理出千丝万缕的明晰与确定,亦需打开那未构成意义的“夜惊”之门,重审那惊心动魄的关乎个体性与群体性的“梦魇”。“梦魇”的可怕之处在于,它就像真实那么真实!我们害怕将“梦”杀死,因为我们害怕自己将自己“杀死”。在短短的行文之中,我的“梦魇”又再次卷土重来……语言的杀戮与拯救以前读《导读拉康》时,对于拉康所提出的“能指的优先性”一直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最近却越来越深地感受到语言与体验的根本性分裂,我们被符号与象征所占据,即便大家当下读到的文字本身,也只是通过一系列具有差异性的符号,而构筑了另一个貌似“真实”的“虚幻”而已。Wilber在书中谈到认知的两种模式时,引文爱丁顿所言:“我们拥有两种知识,我将它们称为符号知识与亲证知识……更为惯常的推理形式是只为符号知识而发展起来的。亲证知识无法接受分类与分析;或者说,当我们尝试分析它时,这种亲证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符号。”符号是一种本质上的割裂,当我们抽取错综复杂的体验的一部分进行符号化时,我们往往片断性地夸大了某个部分,又忽略了其他的部分。人生的虚妄与可怕之处在于,我们太容易仅凭获取的只言片语,便经由内心而加工出我们所信以为真的“事实”来;而群体性事件的恐怖之处更在于,利用符号的割裂性,唤起规模性的极端情绪与行为来。
以前,在学精神分析客体关系理论时,说到了自体与客体表象在发展中的从分裂到整合。当时,我只是从“语言上”懂了。现在看来,从实际生活的角度来说,也远非简单的分裂,与简单的整合。而更多地像是一个连续的光谱带,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情境下被激活在不同的维度上。只是就语言来说,
“语言是作为一种复杂的符号网络而存在的。一个特定的符号并非凭借它所固有的价值或意义,而是通过它在整个意义系统中的相对位置,并经由它与该系统中所有其他符号之间的差异来获得定义的。”(《导读拉康》p54-55)
语言本身的属性,就是要在完整中切割出差异来,这样才能让混沌的世界变得有章法可循。但在有序的同时,又破坏了其完整性。所以我们在享受着由语言带来的便利性的同时,又被其割裂性所桎梏着。
这种便利性从基础层面,可以是当我们内急时,看到“厕所”二字便可飞奔进入或“男”或“女”不同的入口。而从更宏观而深邃的层面,则可以是整个人类文明的传承与发展;譬如即便老子早已驾鹤西去,但《道德经》借由文字仍传诵至今。
但不可否认,其弊端亦显而易见。最大的问题可能在于,由片段取代了整体,由头脑取代了心灵。语言文字、印刷传媒、摄像摄影、网络技术等的发展,往往抓取了完整流动体的某个片段,抑或片段的某个面向作为交流的媒介,而我们的认知与情绪,就在光与影的片段中被扰动着,但与“实相”相去甚远。“美女也是要屙屎的”,然思维的二元性,本质上将其割裂了开来。
包括这个写作的过程本身,我越写下去,越觉得写不下去。因为当我用语言建构一个“是”的时候,我又将其原本所涵盖在内的“非”的部分给割舍掉了,这样势必会有所谓逻辑的漏洞,也势必无法完整地传递我想要表达的内容本身。
但也没办法,既然选择了这个载体。那我们就来谈谈如何用其“可用之处”,在语言与心灵之间建立起可以联通的桥梁吧!如果从创伤修复与心灵成长的角度来说的话,早在精神分析的开山之作《癔症研究》(~)的绪言里,布洛伊尔及弗洛伊德即写道:
“当我们能使患者把激发的事件及其所伴发的情感清楚地回忆起来,并且患者尽可能详细地描述这个事件,而且能用言语表述这种情感时,则每一个癔症症状就会立刻和永久地消失。不带情感的回忆几乎不产生这种效果。最初发生的心理过程必须尽可能鲜明地重现,必须回复到它的原状,然后予以言语陈述。”
用ThomasOgden的话来说,这就涉及到从“夜惊”到“梦魇”的过程。当心理创伤,以未化解之结淤积在了体内,呈现出未分化的“一坨”,在相应的刺激下自动地条件反射,当事人只是被动地反应着,并遭受着相应的痛苦,但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作为一种谈话治疗,精神分析用“语言的利剑”击碎坚硬的“结石”,让“症状的意义”从中诞生。这个过程有点类似于人类在原初混沌的世界中,用符号命名整体的不同部分,而使其变得清晰有序起来。而精神分析的“言语化”,作为一个中间环节,既要往下连接身体与情绪,也要往上超越语言的局限与桎梏。在语言的建立与打破之间
“言语化”在某种程度而言,是精神分析本质性的疗愈因子,但究竟是“疗愈”还是“防御”,其微妙之处,也就在一念之间。因为情感必须要与语言相联通,而单纯的“言说”并不一定会产生治疗效果,当言语和身心发生断裂之时。不过就断裂还是合一本身而言,往往又不是非此即彼的。
这里有两条路径,由外而内的,和由内而外的。精神分析自弗洛伊德肇始以来,发展出了不同的分支,阐释人格在发展不同位置上的不同面向,并探索着相应困境的解决之道。就我自身而言,我对于精神分析理论的学习,就是由外而内通过不断在语言层面的重复重复再重复的过程,慢慢敲开防御的冰层,一点点地建立连接;又是由内而外地逐渐清晰内在的身体与情绪感受,再用语言的拉力解开创伤的密码。这里同样是错综的,既有妄言,又有梦魇,既有夜惊,又有梦醒。
而从疗愈的角度,如果要抓取一个维度的话,那就是语言与身心的合一。
然而,且不说我们活在一个符号与体验相分离的二元的世界里,对于很多有创伤经历的人来说,情感无法触及的解离或被情绪淹没无法言说的激惹,却是非常普遍的体验。如是,疗愈的抵达便困难重重;而抵达彼岸的方法,也开始变得百花齐放。
创伤治疗专家巴塞尔.范德考克(BesselVanderKolk)在其著作《身体从未忘记》中写道:
“毫无疑问,语言是关键的:我们的自我认知的感受取决于我们能否完整地组织我们的记忆。这需要我们的意识大脑和我们身体的自我系统能完好地连接起来,然而,这一连接通常会在创伤之后受损。修复这些大脑部位之间的连接,重新掌握我们的身体,是创伤康复的基础,让我们得以讲述完整的故事。”
在我自己的内观修习中,训练是从观察呼吸及身体感受开始的,在很长的时间里,我都将身体放在了非常“初级”的位置上,“身受心法”四念住,在我心中,身体远没有心灵来得“高级”。但我现在开始重新审视“身体”这一重要而基础的“媒介”时,我突然意识到,它所具有的根本而深远的意义。“爬虫类脑”是我们大脑最原始的部分,位于脑干,当我们还在子宫里就开始发育,并在我们一出生就投入使用,它负责新生儿的呼吸、进食、排泄、睡眠、醒来、身体感觉等。“哺乳类脑”(边缘系统)位于“爬虫类脑”上方,在婴儿出生后飞速生长,掌管情绪和记忆,边缘系统受婴儿先天气质和后天经历的交织影响并塑造。“爬虫类脑”和“哺乳类脑”共同构成“情绪脑”。而直到大约两岁,前额叶(大脑最表面的新皮层)才开始迅速生长,前额叶让我们使用语言和抽象思维,让我们有理性思考和想象的能力。我们的“理性脑”比“情绪脑”要更为复杂。(《身体从未忘记》,p48-51)弗洛伊德杰出贡献的“俄狄浦斯情结”是探索三五岁的小男孩儿,个体性的原欲与群体性的超我之间的冲突,其时,一个小人儿的基本雏形已经捏出来了,也有一定的能力使用理智化的防御来压抑性与攻击本能了。而弗洛伊德之后更多的精神分析家将目光投向了三岁以前,建立人格基本底色的阶段,能够用逻辑思维去理解自己和世界实际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前,也是“情绪脑”的重要发育阶段。而始于此阶段的创伤体验,以非语言的身体感觉和非逻辑的原始情绪,驻留在了语言无法抵达的深渊里。精神分析对此可以的处理方式是使用躺椅和增加频次(最多每周五次),在被分析者有足够的自我功能下沉至人格的底层,又不至于失去现实感的前提下。这里有几个重点,①对身体、情绪体验的觉察力和用语言来命名的能力,譬如“就像皮肤从粘着的滚烫的烙铁上撕扯开的血肉模糊”,此时,可能还在“夜惊”,因为创伤的意义尚未显山露水。②能够用语言更丰富而清晰地呈现心理意义的能力,譬如“他的不回应对于我来讲,就像一个小婴儿被抛弃在了死亡的绝境里”,此时,带有情感体验的语言化,更像是进入到了“梦魇”,是否接近梦醒,取决于是“他抛弃了我”还是“他的行为,让我产生了被抛弃的感觉”。相对而言,后者离梦醒更近一些。以及③能够从潜意识的桎梏中挣脱出来的能力,这里会有两个分支:从“噩梦”到“美梦”,还是干脆从梦中醒来。譬如,意识到被抛弃的恐惧只是早年创伤体验的重复,进而能够走进并建立稳定的亲密关系,是在某个层面中止了“噩梦”的延续,是非常了不得的成长。但如果还是认同经由外境所唤起的认知与情绪体验还是“我”,还是认同自己的各种身份和所有物作为“我的”一部分,并且属于自身自体感的情绪体验仍然攀附于其上,那么,我们就还是活在一个群体性的用符号与象征所构筑的“梦境”里。精神分析能帮助我们“破”到什么程度,我目前还不得而知,因为自己还在梦中。但有一部分是确定的,如同Wilber在书中所说:“在东方理论唤醒红尘中的自我时,西方的理论可以避免将它变成一场噩梦。”不论如何,当意识的光芒穿越潜意识的虚妄,梦魇中的阴*也将得以安息;但我们最终又必须放下语言本身的虚妄,纯然进入体验的当下,才有可能接近生命原本的实相。是为记!
编辑/高伟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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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艳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