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刚开垦的时候去,特别富饶,野鸡飞到饭锅里那种富饶。
但是人特别少,一个屯子十来户人家,冬天的时候大雪封路,从来没有外人。
一年过年,这屯子里就来了个外人,这户正在包饺子,听到敲门,是个穿花棉袄的小媳妇,从来没有见过。
东北人热心,以为是谁家亲戚,让进来一起吃饭。
但是包着包着觉得饺子馅有点少,面有点多,偷偷看去,发现小媳妇正在偷着吃生肉馅。
立刻知道是大仙来了,男主人偷着拿起铁锹,一下子拍在小媳妇头顶,一声惨叫,一道灰光,一只大老鼠窜出了门。
这事完了吗?其实还没有。
既然要继续讲,那么就有必要给个名字,姑且叫男主人为强子吧。
话说强子一铁锹打翻小媳妇之后,只见一股灰光窜门而出。
东北当时地广人稀,开发不久,各种生灵修炼成妖,被人称为大仙。主要有五种,灰*狐白柳,柳指蛇,也叫长或常。
老东北人都清楚自己是外来者,大仙才是地头蛇,所以能避就避。
但真碰到了,彪悍性子起来,也就不怕了。
强子也没放在心上,等到正月十五的时候,强子的儿子小强突然在炕上抽搐,口吐白沫,嘴里颠三倒四的说着胡话。
强子一看就知道仙家报复来了,急忙让媳妇去请本村的出马仙。
出马仙一来,孩子不抽了,端坐起来说话,形态好似大人。
说了什么?
说灰家的孩子不懂事出来玩闹,结果被打了,现在奄奄一息,要让强子负责。否则一命换一命。
出马仙碰到大仙,跟寻常人想的不一样,不是作法收了,而是谈条件。
出马仙坐在那里跟唠家常一样就开始谈,说的都是世俗磕,就差来一把瓜子了。
半天没谈妥,出马仙没有办法,拉着强子出门然后说自己家大仙也是灰,对方辈份比自己家的还高。谈不了。
让强子去东屯找他们的出马仙,那是常家的,老鼠怕蛇,什么都好说。
强子也不敢等,正月十五踏着夜色出去,东屯离这里十多里地,中间就是坟地。
强子路过坟地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转头一看,居然是自己的奶奶,强子双腿一软坐在地上。
颤声说:“奶,我白天给你烧纸了啊,你太孙子有事儿,你别拦我。”
这坟地是在山上,强子是在山下走,仰头说完一句再看,冰天雪地啥都没有。
强子松了口气,以为自己看错了,再向前走便绕不出去了,来来回回总是在山脚这里转悠。
正月的东北,撒尿都能冻成冰,强子虽然穿着雪踏子,也觉得脚趾都冻木了。身上更不用说,早就没有了知觉。
知道碰到*打墙了,这样下去去不了东屯不说,非死在这里。
只好作罢,往回走去。
往回一走,顿时觉得眼前似乎少了一层青蒙蒙的东西,十五的月亮又大又亮,青光着白地,起了一片银雾。
强子也无心看这夜景,一路小跑,没想到这次没转圈,真的回了家。
到家之后一进门,看到儿子坐在炕上正捧着猪蹄在祟祟的啃。
强子媳妇在一旁抹着眼泪,二人同时抬头,小强当下手中猪蹄,指着强子说:老太太,你坏了我的好事,小心我让孩子们挖了你的坟头。
说完一阵抽搐,躺在炕上不动。
强子急忙上前抱住儿子,不停的喊,半天之后儿子转醒,喊了一声爸。
然后说:你背着太太干什么?
强子一惊,知道儿子说的太太就是他的太奶,但奇的是儿子从来没有见过太奶,只听他提起过。
小强突然笑了,然后摆了摆手,对强子说:太太就是回来看看我,她走了,让我告诉你别害怕。
这一夜也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强子把自己*打墙的事跟媳妇说了。
再跟大仙的一对照,就觉得自己去东屯的路上有陷阱。
东北娘们都彪悍,天没亮就拎着镰刀跑到大仙家,站在门口一顿痛骂,说跳大神的跟大仙勾结一起,谋财害命。
在当时的东北,屯子再小两个人是少不了的,一个是出马仙一个是傻子。
出马仙在这里这么多年,颇受人尊敬,何时被人堵门口骂过。
走出门争辩两句,顿感头晕,一下子倒在地上,双腿一蹬死了。
这出马仙早年曾经跟人说过,自己死在虎口里,所以一辈子不敢上山。结果最终死在了骂声里,而强子这媳妇的确属虎。
也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出马仙一死,屯子都乱了。
为什么?
这里有个传统,东北的大仙也分家养跟野生的,家养的保家仙,大神儿死之前那是要送出去的,否则影响了修行,会让全村不得安宁。
这种大神儿突然死的怎么办?
要么找个传人,要么送到庙里。
可是最近的庙也有五十里路,这大雪封山,谁肯去啊。村子里所有人都指责强子家,强子也对自己家的母老虎毫无办法。
现在村子进出不得,许诺开春化冻自己亲自送过去。
村子里的人也无法,只能答应。暗暗祈祷莫要出事。
第二天,村子里的鸡遭了秧。
其实东北鸡鸭鹅狗过冬都不容易,有条件的人家在鸡窝里面放个炉子,没有条件的人家直接把鸡养在房子里,为了鸡蛋忍受鸡粪味。
对于东北人来说,鸡蛋要比鸡肉珍贵百倍,冬天的东北是不缺肉的,可除了肉就是土豆白菜,这时能吃点别的是一件天大的幸事。
在第二天夜里,整个村子的鸡全都消失了,而且是悄无声息的消失。
这一下子村子炸了锅,都知道是灰家仙作祟,但没有了大神儿就没有了主心骨。
强子家先是儿子中邪,又气死了大神儿,现在全村的鸡丢了被人堵门骂造孽,真的是焦头烂额。
强子老实,挨家赔礼道歉,许诺气温回暖立刻就去把保家仙送到庙里。
最后村长出面,此时的村长没啥权力,也不是国家认可的,就是辈分高点,碰到东北这群虎娘们也是一点脸面都留不住。
村长好说歹说,终究讲了个条件,那就是强子去不了五十里外的庙,也要去东屯把大仙请来看一看。
东屯相距十里,由于入冬之后两屯一直有往来,所以路上积雪少些,若是去庙里,此刻的积雪恐怕要到腰。
强子一听,只好同意,白天带来热水干粮,踩着雪踏子,裹着大棉袄,便去了东屯。
过了坟地特意看了看,什么都没有。
强子略感心安,又走了二三里,突然一阵妖风,漫天雪花。
要说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人的确容易迷路,白天出行靠的是日头。
可是此刻,雪花割到脸上跟刀子一样。
强子跌跌撞撞,在路上跟无头苍蝇般乱撞,越走越冷,只觉得吾命休矣,便在此时,看到了灯光。
大白天看到灯光,强子也没生疑,此时此刻只想找个地方避一避雪暴,急忙跑过去,居然发现是一个大院子。
强子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院子,拍了拍门,大声呼救。
里面传来了人声,一个老者打开了门,站在强子面前。
只见这老者两撇胡须翘立,头戴灰色水獭帽,身披灰貂大衣,一对眼睛倒三角,黑眼仁少,白眼仁多。
看到强子微微一笑,一副你可来了的神色。
2
强子被冻得眼睛已然睁不开,只觉得眼前灰蒙蒙一团,低头跑进了屋,有人递来一碗热水,一喝只下觉得满嘴油腻腻。
喝了热水,顿觉好点,见到主人家慌忙道谢。这老头也热情,笑眯眯说不用,又问了强子从哪里来往哪里去。
强子一五一十的答了。
坐到身体暖和,起身告辞,出了门看到黑漆漆一片,天居然黑了。
强子暗暗吃惊,觉得自己虽在风雪中迷路许久,可此刻约莫也就晌午,为何天色已黑?
外面风雪还在,强子在门口为难之时,老人在身后说:这时候出门是去玩命,要不然在家吃了晚饭,住上一夜再走?
强子千恩万谢,老人回屋大叫,本来悄无声息的家突然出来三个妇人。
一个老太太,两个水灵灵的大闺女。
这两个大闺女别提多好看了,身着花袄,头扎马尾,露出来的皮肉白花花,水嫩嫩,光溜溜。
强子何尝见过这般女人?不由得有些痴了。
老者笑着说:来来来,这是邻居,不是歹人,大家一起吃饭。
那两个大闺女被强子盯着,一个害羞的不敢抬头、另一个嘻嘻笑笑好不回避。
强子也觉得自己失态,低头道谢,跟着吃了晚饭,再然后去偏房睡觉。
到了半夜,突然感觉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强子睡得惊醒,就是怕这里如此热情不是什么好人家。
感觉有人摸到了床上,猛然拉着那人的手,窜起来勒住脖子。
突然就感觉入手极其嫩滑。
怀中的人一声轻叫,娇滴滴的声音透着水汽。
强子一愣,手可没有放开,只听那女子喘着气说自己怕强子冷,特意送一床新被来。
强子这一辈子都活在穷乡僻壤,讨个老婆是能骂死大神的母老虎,有些事情做起来就是敷衍了事,时间久了都能被虎娘们从炕上踹下去。
更何况虎娘们一身糙肉,何时有这么细皮嫩肉让他碰过。
这面色迷心窍,那面半推半就,两个人就这么滚到了火炕上。
滚来滚去,强子感觉这辈子都白活了,才知道男女之间这龌蹉事,居然有这么多般玩法。
到了天亮,俩人还在炕上睡着,门突然开了,灰老头拎着镰刀进来,灰老太站在门口破口大骂。
强子也傻了,自己被人收留然后又祸害了人家闺女,顿觉理亏。
灰老头不依不饶,要去镇上报官,小娘子坐在那里抹着眼泪,一言不发。
灰老太最终出来说了好话,让强子娶了闺女,昨天就算是成亲了。这大家大业也要个男人搭理,外面百十亩地也需要个壮劳力。
强子看了看这小娘子如花似玉,想起昨夜的百媚千娇,再想一想自己家的婆娘。
又看了看这大房子跟灰老头闪着寒光的镰刀,当下衡量一番,居然答应回去就离婚,然后带小强入赘这家。
灰老头大喜,当下举行仪式让两人拜堂成亲,又留着强子过了几日,这新婚燕尔的闺房之乐不用多说,强子也真的算是开了眼界,解锁了无数的姿势。
渐渐的,强子连回去的心都没有了,连自己的儿子都快想不起来了。
又过一夜,突然外面一道金光闪了进来,直直砸在强子的后背上。
强子吃痛,放开身下小娘子,转过去拿起那物,突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是一座铜皮千手观音,而且强子还知道是哪里来的,正是因为知道才出了这一身冷汗。
强子的奶奶是虔诚的佛教徒,这千手观音她供奉了一生,临走的时候抱在怀里下的葬,当时强子是长子长孙,看得真切。
可这奶奶的坟中物,怎么就飞到这里来了?
强子转身刚想跟自己的小娘子说,却发现小娘子已经不见了。
强子正奇怪,就看到观音像突然炸了,里面蹦出来一个东西,这东西发着金光,照在墙上,墙壁就跟雪碰到火一样化掉了。
这光冒了一会儿,最终没了,强子上去捡起来,发现是一个金镏子。
强子知道观音像里面有东西,因为奶奶当年讲过。佛像里面总是会有个东西,这叫做佛心。材质不尽相同,什么都有。
强子上前捡起金镏子,回头再看,这大房子就跟雪崩一样,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消失。
不一会儿强子就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大雪窝里,太阳西下,也不知道自己过了几天。
强子之前是*迷心窍,现在清灵了,顿时知道肯定又是灰家仙搞的*。
当下咬了咬牙,干脆也不回家了,认准方向奔着东屯而去。
他这一路上,觉得金镏子带来丝丝温暖,硬走到了东屯,天全黑了。
在那时,下去四点多东北的天就黑了,此时此刻已经黑透,硬敲开一户门,问明了大神家的方向,连滚带爬的跑到门口。
敲门不开直接跳障子进去,拼命的拍窗户。
这大神都睡了,揉眼出来,扫了强子一眼,也没说什么。让他进屋。
强子走进去把事情一说,刻意瞒了自己睡人家闺女这一段。
大神眯着眼还是没说话,强子看向墙上日历,发现居然一天都没过,居然就是自己出门那一天。
强子也不明所以,想来鼠辈跟人类过日子的时间不同。
大神儿半天才开口说:各有因果,虽非同族,亦算同类。大仙说了,不管,不管。
强子慌忙跪下磕头,手中金镏子此时此刻一闪一闪,大神儿一愣,声音突然变了,又阴又尖,他说:救你可以,这金镏子我要了。
彼时的东北,不缺吃不缺穿,但是也就只有吃穿而已,其他是个东西都很稀罕。
强子抓这金镏子在手,怕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真是贪财。
此时此刻听出马的大神儿这么一说,顿时有点舍不得了,磨叽半天,最终还是性命要紧,给大神儿送了过去。
大神儿还真应了,留强子跟自己在炕上睡一夜,第二天白天便回。
这一夜可没有小娘们摸床,但强子也真的睡得浑身不得劲,碰哪哪疼。
第二天一大早就出了门,走到坟地,强子让大神儿等一会儿,顺着山坡爬了上去,然后看到奶奶的坟塌了一半。
强子立刻跪下磕头,说等到开春能动土立刻给奶奶修坟。
再然后下去领着大神儿回了村子。
回去之后大神儿绕着村子转了一圈,伸鼻子嗅嗅,也不言语,默默走到了强子家的门口。
强子小心翼翼跟着,在门口喊了几声媳妇,看到媳妇急匆匆跑出来,哭骂着强子。
强子急忙跑进屋,看到儿子小强此时此刻爬上了碗架子,趴在上面,拿着一只带毛的死鸡正在啃。
看到强子回来,小强血喷口张开,咬牙切齿地说:好女婿,你破我洞府,我让你全家都不安生。
3
强子吓坏了,这时候大神儿走了进来,一看这情景也是吓了一跳,当下揭开了自己的腰带......
强子一看这不同的大神儿还真是作风不同,上一次过来见面就唠嗑,这个过来见面就解皮带,难道也是相中了人家闺女?
大神儿皮带结下来,在强子厨房的水缸里面一沾,口中念念有词,凌空挥舞。
那面小强嗷嗷大叫,躲着并没有挥到他身上的皮鞭。
慢慢叫得也不成人语,口中嘶嘶吼着,大神儿的皮带越来越慢,最终放下。强子这才看到那是一层蛇皮,头尾都有,眼睛处镶着宝石。
大神儿站在那里侧耳听着小强嘶嘶乱吼,脸色越来越难看,转头对强子说:你跟他女儿拜堂成亲了?
强子没等说话,后脑勺就被给了一巴掌,自己媳妇在后面吼到,他说什么?你跟谁成亲了?
强子现在是两面害怕,谁也不敢,不说也不敢?
大神儿一甩手说:这事我管不了了,你们自己解决吧。
说罢转身便走。
强子媳妇一看碗架子上宝贝儿子的狰狞面孔,真的顾不上强子到底干了什么,一下子跪下,抱着大神儿的腿苦苦哀求:“求你了,救救孩子。”
强子也怕了,扑通跟着跪下,在那里把怎么迷路怎么碰到大宅子又怎么*迷心窍的话都说了。
当然避重就轻,只说自己被迷了,可没说起了色心。
大神儿听罢,让强子跟媳妇都出去,关严门,自己留在了房间里。
里面也没声了,许久大神儿独自走出来说孩子睡着了。强子媳妇慌忙跑进去看孩子。
大神儿对强子说:你打了人家闺女,破了修行,现在命不久矣。仙家是修行人,怕有恩怨纠葛坏了几世的因果。所以要恩将仇报,让你跟那女儿有个姻缘,抵消恩怨。现在你又不肯娶,仇上加仇,除非撕破脸,讲理的话,你不在理。
强子也不知该如何,看得出让大神儿为了自己的事撕破脸也不可能。
大神儿叹口气说:要么再续前缘,老鼠送亲,要么家破人亡,现世报。老灶仙看来是不肯把这恩怨带去女儿下一世了。
大神儿说完看强子犹豫,转身就要走,强子苦苦哀求,拿出家里最后一角子猪肉求大神儿留一日,让他想想。
大神儿勉强答应,此时此刻外面已经站了不少看热闹的,村长进来把大神儿请到自己家吃饭,顺便问了点事咱暂且不提。
且说强子回屋,看小强脸色煞白,奄奄一息,顿时懊悔万分。
强子媳妇蛮横却爱子,含着眼泪瞪着眼,左手拍娃右手拎菜刀。
强子不敢招惹,刚刚坐下就被踹下了炕,强子半坐半跪把事情说了,强子媳妇一听要是不娶老鼠精就家破人亡,一下子站起来,抱着小强就往外走。
强子拉不住,出去看到那么多人也不好意思拉了,更不好意思说软话挽留。
强子媳妇走入人群,转头哭着说:你爱跟谁过就跟谁过,我娘俩跟你没关系了,你造孽,别祸害我娃。
说完喊了要好的邻居,哭着说:大哥,能送我娘俩回娘家吗?
邻居大哥看了看,大嫂劝了劝,强子媳妇也倔,抱着孩子就走。
强子媳妇的娘家比东屯还远,冰天雪地一个女人抱着孩子走十几公里,无异于自寻死路。
邻居大嫂急忙推自己的男人,大哥到强子面前低声说送回去避避风头。
强子拉不下脸说软话,只是微微点头。
大哥套上狗拉雪橇追上强子媳妇,送娘俩回了娘家,再回来的时候天色已黑,想要跟强子说一声,结果刚刚进了院子吓得连滚带爬的跑回家。
他看到什么了?
几十只半米长大老鼠在强子家院子里蹲着,房上房下都有。
鼠目里面闪着红色的光,呲牙咧嘴吐着白气,嘶嘶的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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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的强子躲在被窝里,听着外面的嘶叫,吓得命都要没了,正常人谁见过这么大的老鼠。而且还是几十条。
大神儿坐在那里,神色严肃,看着强子窝囊,骂了句娘,突然后悔自己贪财趟这个浑水了。
东北的仙家虽然是妖,其实却大多都是修佛的人,一般事情大家见个面,讲讲道理,谈谈条件也就算了。
很少有今天这般打算鱼死网破的情况。
大神儿也没见过,虽然他本家姓常,但此时此刻又有何用?就算姓猫恐怕都要双腿发软了。
灰家的意思很明显,今天不答应,那就破了杀戒,断了这桩恩怨。
强子已经出不去了,连大神儿也怀疑自己过不了今夜。
到了半夜,有人推门进来,正是跟强子媾和的小娘子。
小娘子到了强子面前,细声细语地说:你应了娶我,是否反悔?
强子再看佳人可不敢上去解锁各种姿势了,上下牙床打架,大神儿一看外面红光点点,顿时劝道:今天要是不应,你我逃不了这里不说,全村恐都有难。
强子翻了半天白眼,颤巍巍说:我娶你。
那小娘子一乐,对强子说,今夜子时,我嫁过来。
强子慢慢点头,小娘子笑吟吟走了出去,消失在了夜色中。
只留下了点点红光与寒风,罩得雪中山村动弹不得。
等到午夜子时,突然一声唢呐打破了夜的宁静,一队老鼠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各个都有半米长,走路如人般双腿站立。
有唢呐、撒糖、鞭炮各一队,后八抬大轿,鲜红的布缦里隐隐看一大鼠带着红盖头。后又跟一队,抬着几个木头箱子,看起来颇重。
这一队老鼠大摇大摆的走到强子家,推开门,强子已经穿上最好的衣服,也不知道在哪里找的红布绑了一朵花在胸前。
这一队老鼠进来作揖,新娘在轿中下来,一股白烟,屋内出了人形。
灰老头、灰老太坐在炕头,小姨子扶着新娘到强子身边,二人拜了天地,便入洞房。
大神儿巴不得赶快离开是非之地,推说不影响新人春宵,趁夜去村长家投宿去了。
这面老鼠来也快去也快,几口箱子留在屋里,新娘子打开,第一个里面全都是死鸡,第二个里面都是粮食,第三个打开是蘑菇松子。
强子本以为会看到点金银珠宝,此刻有点失望,新娘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说:还有个礼物给你。我,有喜了。
强子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现在到了这般光景,干脆心里一横,什么都不想了。
东北人的骨子里有这种土匪劲头,现在生死都由天命了,干脆上前去搂小娘子睡觉,也不管她是人是妖。
快乐一天算一天,得过且过吧。
大神儿第二日又来了,是拿那一角子猪肉的,临走前被强子塞了几只死鸡,便想给强子嘱咐几句,却听到强子那面颤巍巍说:她说自己有喜了。
大神儿吓得猪肉都拿不稳,对强子说:人生人,妖生妖,人跟妖在一起,生的就是人妖。天理不容啊,每逢人妖出世,必五雷轰顶,到时你一定要挖个坑,越深越好,离这里越远越好。人躺在坑里,外面用铁锹等插在洞口。切记切记,稍有差池,你便*飞魄散。
大神儿这话真吓到了强子,可此时此刻又有何办法?强子哀求大神儿想个办法,却被其严词拒绝。
大神儿告诉强子,仙家规矩森严,本不能伤人性命,却也有十二条例外,其中一条便是先被人伤者可以报复,不损道行。
这前因后果大神儿此刻也明了,虽不知灰家为何恩报于仇,却也知道事情闹下去,强子也只有死路一条。
更何况要有天道不容之物诞生,莫说他一个常家外坛,此刻就算是胡三太爷与常大将*过来,恐怕也不会站在强子这面,更不会去对抗天条。
强子这一次也真绝望了,现在家里总有大鼠在院内巡逻,村内已经无人敢靠近他家。能走亲戚的全都躲了出去。
唯有村里的傻子吴老七什么也不怕,没事便跑到他家门口傻乎乎的拍着巴掌。
强子在家眼睁睁看着小娘子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
前后只有二十天左右,便已经肿胀得似要临盆。
这几日强子为活命,每日扮演好丈夫,跑前跑后,吃食由老鼠送过来,除了常见的土豆白菜与肉,居然还有一日多了两个苹果。
强子尽心尽力,这一天,灰老太领着几人进屋,在那里对强子说:今夜莫要回来。
强子知道日子到了,慌忙拎着铁锹出去,这死冷寒天土地冻得跟砖块一般,强子无力挖坑,思来想去跑到了村子猪肉佬的家中。
这几日被灰家仙闹得村子都没什么人了,他知猪肉佬有个大地窖,里面存着河里的冰,用来来年夏天保存猪肉。
强子也顾不得冰窖寒冷,将铁锹插在外面,自己裹着棉被钻了进去,只听得外面已经传来轰隆隆的雷鸣。
在冬天,是不会有雷鸣的,偏偏今天就有了。
村庄上面乌云密布,电光在云层里乱窜,强子家的院子里已经站满了几十条大老鼠,灰老头现出人形,背着手,一脸严肃的看着天空上的滚雷。
过了一会儿,一句来了传来,几个化作人形的灰仙牵着一条临近生产的母牛进了院子。
灰老头点了点头,一抬手,几十只老鼠各站方位,仰面朝天,大口张开,道道青光从口中蹦出。
一颗颗闪光内丹悬浮在空中,上面盘旋的青光射向母牛的腹部,母牛在青光之中跌落在地,反出痛苦的叫声。
这老灶仙要干什么?
他要避天雷,躲天条,帮着自己的外孙度过这天劫!
天条是不可破的,可其更像是一个自动检索的程序,每当世界上发生了违背天条的事情,便会自动触发天雷。
天雷虽然没有不同,但是触发的原因却有千万种,劈造孽人的天雷,不会劈在飞升之人的身上,劈飞升之人的天雷,也不会落在不容于世之物的头上。
今天这天雷就是奔着不该存在于世的出生而来,老灶仙集合麾下所有灰仙的内丹,此时此刻照射在即将出生的牛犊身上。使其妖化。
便是要在此时此刻硬造出一个不该出生之物,代替自己的外孙受这一道五雷轰顶。
这些青光照在牛腹,把里面的经络血管都给照了出来,照见里面的小牛此时此刻牛角慢慢生长,开始分叉。
屋内正在生产,天雷含在云中,酝酿着惊天一击。
可牛还没有出生的迹象,便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老灶仙急了,快步上前,用手中拐杖在牛腹一划,刮出一个血淋淋的大口子。
里面的牛犊猛然站起,此时此刻已然变成了怪物。
这怪物牛身,龙头,鹿角,马尾,身披青鳞,四足踩着青色火光。
老灶仙一看惊得跳了回去,便在此时,天雷劈下,直直落在这小怪物的面门。
天雷之威,无人抗衡!
天雷落到小怪物两角之间,居然被困在其中,这一道天雷在其中慢慢压缩成了一个光球,小怪物仰天长啸,声似牛犊,又若龙吟。
便在这叫声中,电球猛然迸发,化作万千,四周大鼠在天雷劈下之时便四散而逃,却被万千雷光追上,穿体而过。
老灶仙守着产房,咬牙拦住道道雷光,那小怪物似无心智,又一声龙吟牛叫,四蹄生光,向东而去。
五雷轰顶只此一下,此刻雷光已经散去。
老灶仙站在凋零的院中,看徒子徒孙的尸体躺了一地,徒生悲凉,低头看到自己胸口出一血洞。
老灶仙捂住胸口,听到屋内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他慢慢走近屋内,见一女婴被人捧了过来。
粉粉嫩嫩的人身,大大的眼睛,一条粉嫩带着绒毛的鼠尾缠绕在腰间。
老灶仙的血已经捂不住了,无力去接婴孩,灰奶奶慌忙扶住他,低声说:老死*,出什么事了?
老灶仙惨然一笑,低声说:异生出了麒麟,我怎么就忘记了,牛异生麟,蛇异生蛟这古老传说了。这也算命中定数,合该她出生之日,便是我的去时。
灰奶奶猛然在自己的口中吐出内丹,塞进老灶仙的胸口空洞之内,却毫无用途,一点点看着老灶仙在自己的怀中变成一条全身雪白的大老鼠,然后又慢慢成为幻影。
5.
灰奶奶露了原相,人身鼠头,老泪纵横。床上的小娘子刚刚生产完,还不能起身,喊了一声娘。
灰奶奶手握内丹,怀抱婴孩走到近前,轻轻把孩子放下,摸了摸小娘子的头,惨笑道:我与老死*修行千年,本欲齐登仙班。今日他堕轮回,为娘不能不随。天庭也罢,地府也罢,终究是要一起走的。
小娘子点头,并不挽留。
灰奶奶又手摸婴儿,将自己的内丹递到婴儿嘴边,婴儿竟如同吸奶一般慢慢将内丹吸入口中。
伴随着内丹的一点点消失,灰奶奶的身形最终也慢慢透明,消失在了空气中。
此时此刻,万籁俱静。
只有一个鼠头女人怀抱带尾婴儿,默默哭着这一夜之间的......
家破人亡!
第二天强子才敢从地窖中爬出来。
回家的途中,看到到处都是老鼠的尸首。
强子怕急,半路便想逃出村子,但是实在太冷了,这一夜在寒窖,差点要了强子的命。
站在家门口犹豫半天,走进去吓了一跳,地上居然躺着一头死牛。
强子喊了几声,在门口听到了婴儿的哭声,他壮着胆子进去,看到小娘子穿戴鲜艳,通红的衣裙,就好像那天出嫁一般。
她怀抱婴儿,看到强子笑着说:你爹回来了。
强子慌忙上前,抱住了孩子,想要看是男是女,结果掀开襁褓就看到一条老鼠尾巴。
强子吓得手一松,小娘子伸手一抄,将婴儿抱在怀中。
然后冷冷的说,你要走便走吧。
强子看了看婴儿又看了看自己的房子,一跺脚进厨房抓了几个冻馒头便往外走。
走到门口,一道灰光,一个人身鼠头挡在面前,那鼠头右侧瘪了一大块,连带着右眼突出充血,甚至能看到里面黑乎乎的眼窝。
那鼠头开口,竟是小娘子的声音,她说:相公喜我貌美,现在我还美吗?
强子想起这几日在这鼠头上做的事情,差点吐了,连连后退......
这一次想走可不太可能了,扁头鼠一把抓住强子肩膀,咬牙切齿地说:你拍我天灵,毁我灵窍,自这之后即便千年我也再获取分毫道行。我欲杀你,可我没死,你死了,我犯天条,你我恩怨难衡,下一世难免纠缠。所以我嫁你,给你百日之恩,再然后我杀你,恩怨相消。
强子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自己给了人家一铁锹,反来投怀送抱。原来是为了杀自己,又无债可偿。
扁头鼠咬牙切齿地继续道:没想到你竟与我有果。又因此果,连累我族人。今时今日,即便三生纠缠,我也要于此,杀你为他们偿命。
扁头鼠面目狰狞,凶相毕露,爪子用力抓破棉袄,捏碎了强子的肩胛骨。
强子昨夜到杀猪家中过夜,早晨暗暗把剔骨刀揣在怀中,此时此刻眼见没有退路,抓刀就扎在了鼠妖的前胸。
许是仇恨蒙蔽了眼,许是生产完身体虚弱,这一刀并没有避开,捅了进去。
鼠妖一声嘶吼,伸手抓住强子的喉头捏碎,强子倒地,捂住喉咙不停翻滚,渐渐没了声息。
鼠妖捂着胸口的刀,一步步走向房门,每一步都很痛苦,每一步都虚弱三分。
最终回到了炕头,熟睡的婴儿猛然睁眼,张开双手,鼠尾好像有灵性一般,卷向鼠妖胸口的刀柄。
可是碰了一下,立刻缩了回去,然后婴儿哇哇大哭起来。
鼠妖变了人形,轻轻抚摸女儿的脸庞,慢慢趴在她的身边,一直到最后眼睛也没有舍得闭上,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那婴孩儿。
村子里留守的人看到满大街老鼠的尸体都知道昨夜天雷滚滚,便是出了大事。眼见一天没有动静,渐渐靠向了强子家,发现他死在了院子里,身边还有一头死牛。
又听到屋内婴儿的啼哭声,壮着胆子结伴进去,发现一婴儿在炕,身边趴在一只已经断气的大老鼠,这老鼠头瘪了一块,临死也没有闭眼。
邻居想要抱起婴儿,可随即将其又扔到了炕上,高声喊道:“妖怪,妖怪!”
众人这才发现这婴儿居然长着一条鼠尾!
这几日都怕了灰家仙,众人不敢乱动,现在强子也死了,留了个婴儿,这家事想来想去,只有一人能够处理。
当下差人去通知强子媳妇、这娘们虽然脾气暴躁可一听男人死了,跳下炕拉着儿子便回村处理后事。
在东屯大神儿的主持下,强子被草草下葬,扁头鼠跟村子里那几十只大老鼠都被恭恭敬敬的挖坑埋了。
回到家里,尸体都没了,血迹还在。
强子媳妇门外挖出积雪掩盖院中血迹,屋内婴儿又在痛哭。
儿子小强怯生生拉着母亲的衣角,这哭声让人烦躁。
强子媳妇回到屋内,看那鼠尾如同活物一般在空中挥舞,除去这尾,粉嫩嫩婴儿看起来倒甚是讨人喜欢。
强子媳妇回到厨房,抓起菜刀磨了起来,小强吓得不敢吭声,眼看着那菜刀磨得锃亮,闪着寒光。
强子媳妇又拿出老酒灌入口中,再往刀上一喷,擦了擦嘴对小强说:在这里不许动,听到什么都不许动。
小强点头,强子媳妇拎着菜刀走进了卧房。
一声凄厉的吼叫,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叫的,小强吓得蹲在地上捂住耳朵,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又传来了婴儿的哭声。
小强不敢过去,一墙之隔喊了几声妈,无人应声。
婴儿的哭声越来越大,小强慢慢走过去,趴在墙边看去,只见母亲倒在地上,手中抓着一条鼠尾。
而婴儿那条尾巴已经没了,此时此刻看起来与一般婴儿无异。
小强一面喊着母亲一面走过去,发现母亲七窍流血,已经死了。
小强却似乎没有害怕,他抓起母亲手中的那条尾巴,恍惚间记得曾经有人将皮带解下来的样子,他把鼠尾往腰上一系,鼠尾居然增长三分,正好够他腰围。
小强过去抱住了婴儿,低声喊道:“妹妹。”
6.
强子媳妇死后,娘家人过来收尸,本来和和美美的一家,正月刚出就全都没了。
留下了两个孩子,舅舅只想要小强,但这孩子虽然刚刚七岁,却死死护着妹妹,不肯分开。
舅舅无奈,把两个孩子领回家,一年之内,一家人先后去世,又是只剩下小强带着妹妹。
这一下所有人都怕了,都说那个小丫头天生命硬,会克死身边人,顿时无人再敢收留。
小强回家,发现房子已经残破不堪,村子人见到那小妹全都怕得要死,生怕带来灾祸。
他们的眼神小强看在眼中,于是带着妹妹开始流浪,并给妹妹起名叫小夏,林小夏。
林小强与林小夏二人从此就在村子里消失,这对年幼的兄妹在所有人的心中都以为死了,毕竟没有人能在没有存粮的情况下度过东北的寒冬。
可是他们不但没死,反而白白胖胖的,一方面在冬天林小强总会在房子的角落里发现一些粮食、山珍、死鸡甚至还有水果。
而另一方面,林小强也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他能看到**。靠着这个秘密,林小强在夏天总是可以积攒一些财物,然后到市集去换一些生活必需品,用来养活妹妹。
林小强在镇上讨生活,这个镇叫通北,在小强以前村子东六十公里的方向,背靠北山,而这又是小兴安岭的一部分。
一晃五年过去,林小强十三,流浪生活让他看起来要比实际成熟的多。林小夏五岁,聪明伶俐,乖巧懂事,二人在镇外找了一破败草屋容身,也算是活了下来。
在东北成人活得都比较艰难,毕竟要用半年的时间积攒全家一年的口粮,更何况一个小孩子。
为了生存,林小强什么都干,小偷小摸的毛病不少,但是他不敢偷镇上人的钱包,所幸逢九赶集,往来的人多,他盯上的便是这群外地来做小生意的人。
又遇初九,林小强早早到集上找了个地方坐下,眼前放个破碗,贼溜溜的眼睛盯着来来往往的人。
大多数都是不值一偷的穷人。
临近中午,突然一人出现在林小强的视线里,衣着不算华丽,可林小强一下子就看到这人的腰带。
腰带是蛇皮的,带扣却是古玉的。
林小强在这山上挖过不少东西,也算懂行,一眼就觉得这腰带扣至少值几百。
几百块钱,足够他带着妹妹过冬的了。
林小强收起了碗,跟在这人身后,此人慢悠悠走着,越走越偏,越走越快。
林小强急忙跟住,眼看着身影消失在转角,他跑过去,迎面就跟那人撞上。
那人一把抓住林小强的头发,面露凶相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林小强眼睛还溜溜的看着那皮带扣,越看越值钱,他把自己的破碗拿出来,不言语,在那人面前晃了晃。
那人一看是要饭的,骂了一句娘,松开了手。
林小强一看这是机会,在兜里握住石灰粉,这本来是他逃命用的东西,今天打算用来抢劫了。
刚要动手,却听到那人笑嘻嘻地问:小乞丐,你听没听说过鼠娃娃的故事?你要知道这个鼠娃娃在什么地方,我一定有赏。这样啊,帮我找到鼠娃娃,我给你十块钱怎么样?
林小强一惊,松开了手里的石灰。
鼠娃娃与麒麟兽,现在已经成了整个通北地区的民间传说。
鼠娃娃的传说很具体,具体到了某年某地,说一个过年,这户人家家里来了个大闺女,谁也不认识,一起包饺子。吃过之后主人留下过夜,半夜起了色心,糟蹋了人家。
第二天大闺女不见了,夜里老鼠来送亲才知道是大仙,闺女在这家生了个孩子,人身鼠尾,就是鼠娃娃。
鼠娃娃是不详的征兆,天理不容,于是天打五雷轰,把一家人都给劈成了灰。至于鼠娃娃死没死,无人知晓。
到了今天,通北地区及周边的几个镇,每当家里冬天丢大量口粮又门窗紧闭的时候,总是会说鼠娃娃偷的。
而麒麟兽的传说则很模糊。都传说这小兴安岭的森林中有麒麟兽,鹿角龙头马尾,很多打猎为生的人都说看过。甚至还有人绘声绘色的描述麒麟兽跟几十只大老鼠在林中搏斗的情景。
老人说麒麟兽是瑞兽,这几年周边地区的确老鼠少了很多,连出马仙想要设堂口的时候,都找不到灰仙家的人。本来是五大仙族的灰仙在这几年里好像真的消失了一般。
老人都说麒麟兽跟灰家有仇,是这一片的守护者,灰家不敢踏入周边地区,连带着老鼠都要绝迹了。
当然有学问的人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觉得所谓的麒麟就是四不像,也就是麋鹿。再说,就算真有麒麟,那又不是猫生的,天天追什么老鼠玩?
这两个传说这些年流传甚广,附近的人每每讲起都绘声绘色,外地人知道也不稀奇。
林小强听到外地人提起鼠娃娃,他一愣,顿时笑嘻嘻地问道:知道啊,你先把钱给我。”
那外地人看起来五十多岁,尖嘴猴腮,两撇小胡子翘起,一对黑白眼乱飘。
一看就是个老江湖,他笑着在口袋里拿出一张钞票,在林小强的面前摆了摆。
林小强伸手去抓,却被晃了一下,然后外地人说:我叫胡老三,你叫什么?
林小强假装被钱迷了眼,直勾勾看着那钱,答道:我叫狗剩。
胡老三一笑,说:你先告诉我,你知不知道鼠娃娃在哪?知道的话,我大大有赏。你要是骗我的话,老子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林小强眼睛溜溜转,然后说:你跟我走,我知道在哪家?
说罢背着手领着胡老三七拐八拐,到了一户,林小强为什么选这家?因为他之前偷东西被抓到了,挨揍了一顿不说,还欠了这家二十块钱。而这一家干的营生就不太好往外说了,所以大白天也关着门。
林小强拍了拍门,里面打开,斜眼看了看,林小强说:看什么呢?老子有钱,你把钱拿出来给他们看看。
胡老三有些迟疑,但还是把钱掏了出来,林小强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对开门的男人说:我这大哥要找鼠妞,你这里有没有?没有我们就走了。
他故意把鼠说得有点含糊,外人听起来就像是虎妞而虎妞这个名字,在东北就跟狗剩一样,是很常见的小名。
那人刚刚看到了一把钱,此时此刻你说要什么他都应啊。
当下一拍手,说:巧了啊,这小妞刚刚来我们这里,您就慕名而来啊,来来来,屋里坐我这就给你安排。
胡老三可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进了屋,林小强笑嘻嘻的搓手要钱,胡老三倒也给的痛快。
林小强接过钱说去给您安排酒肉,出去找到了男人,免除了债务不说,又拿了五块钱的皮条钱。
林小强拿着钱笑呵呵的离开了暗窑,买了吃食,回家喂林小夏去了。
这点钱对于林小强可是巨款,回去买了一串糖葫芦,到底也是小孩子,自己先吃了一颗山楂,含在嘴里不舍得嚼。
就这么举着糖葫芦回家,跟一面胜利的旗帜。
林小夏今年五岁,聪明伶俐,乖巧可爱,看到哥哥回来好像是一阵小旋风般扑到他的怀里。
张开双手,一蹦一跳的去抢糖葫芦。
林小强逗了一会儿妹妹,然后把糖葫芦递了过去,回到草房里想要做饭,发现妹妹已经把火烧好了,此时此刻锅里煮着水粥,上面还有两个窝头。
二人吃完午饭,正在院子里嗮太阳,草房的门突然被踹开了,胡老三气势汹汹的站在门口,咬牙切齿地喊着狗剩你给老子滚出来。
此刻的胡老三很是狼狈,衣服被扯破了,一身的灰,脸上还有抓痕。
林小强虽然没有想到胡老三会找到自己,但也不害怕,走上前笑呵呵的问:怎么样,那娘们够虎吧。
胡老三抬手给了林小强一巴掌,突然看到了林小夏哭着扑了过来,喊着你别打我哥哥。
胡老三一愣,然后说:你这妹妹看起来也只有五六岁啊。
林小强一惊,抬手挡住妹妹,声音发颤,他说:你要干什么?
胡老三阴森森一笑,然后说:老子听说那鼠娃娃活到今天,也就是五六岁的光景,来吧,让老子看看尾巴骨吧。
林小强用力一推胡老三,却被他在头上一拍,一股白烟下来,林小强就跟木偶一样瞬间不能动了。
这胡老三居然是“拍花子”?
林小强跟傻子一样站在那里,林小夏想要跑又舍不得哥哥,拼命的拉小强的衣服,可是小强一动也不动。
胡老三面目狰狞,老鹰捉小鸡般抓住了小夏,伸手在她的尾骨上一按,自然是没有尾巴。
胡老三也是撞大运,没撞上也在意料之中。
他大摇大摆的走进水缸,挖了一瓢水,拍在了小强的脸上。
林小强哎呀一声跌落在地,周身无力,惊恐的看着小夏,发现她什么事都没有。
胡老三蹲下来,对林小强说:你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你敢黑老子的钱?钱呢?
林小强把剩下的钱拿了出来,胡老三一拍他的手说:你欠老子一百,拿不出来,老子今天把你妹妹卖了。
这句话吓到了小夏,一下子扑倒小强的怀中,小强咬牙瞪眼,只可惜此时此刻药劲儿还没有过,根本站不起来。
胡老三嘿嘿一笑,又说:“不想还钱也可以,你帮我找到鼠娃娃,老子不光饶了你,还给你钱,让你哥俩不用住在这狗窝里。
林小强眼睛一转,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问:你找鼠娃娃干什么?那不过是老人吓唬小孩子的神话。怎么你这么大个人了也信?
胡老三说:“我找它干什么,跟你没有关系,老子很确定鼠娃娃绝对不是神话传说。让你找你就找,再废话老子现在就带走你妹妹。”
林小强知道胡老三根本不像卖小夏,只是吓唬自己,却也装成特别害怕的样子,发誓一定会配合。
接下来几日,胡老三住在林小强的家里,跟着林小强到处乱跑,他的目标倒是很明确,五六岁的女娃,长着尾巴。这让林小强怀疑胡老三的消息来源绝对是自己当年村子里的人。
他这段日子不敢带胡老三回村子,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更不敢了,虽然这几年自己变化很大,也怕让人认出来。
就这么乱逛,哪里能找到长尾巴的女娃?反倒是每日花着胡老三的钱,给他买肉买酒,小强兄妹跟着吃得白白胖胖。
胡老三渐渐不耐烦了,这一日不出门,反倒给小强二十块让他去找一条成年黑猫。
在以前的东北猫其实是很稀少的,小强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到一条花猫,拿回去之后胡老三暴跳如雷,逼着小强找一条全黑的猫过来。
林强实在没有办法,十里八村的跑了一个遍,根本没有黑猫,最后无法,买了一瓶墨汁,把那条花猫染了个里外全黑。
胡老三一看乐坏了,夸这黑猫纯,一根杂毛没有。
找到黑猫之后,又上棺材铺,扔了五十块钱,告诉棺材铺老板最近谁家有老妇人死了,知会一声。找到人了,再给五十。
有老人的家里棺材都是提前定的,但是纸人纸马还是要找棺材铺。
棺材铺老板见钱眼开,恨不得明天就死几个。
又过三日,还真的有了,镇东头赵木匠的岳母死了,今年七十七,算是喜葬。
棺材铺把这个消息给了胡老三,当天夜里,胡老三换上黑衣,让林小强抱着黑猫出了门。直奔老太太的灵堂而去。
二人到了地方,远远看到灵棚搭在院外,纸人纸马立在灵棚两侧,中间一口黑漆漆的棺木,一个孝子带着孝布坐在那里,趁着烛光翻看着什么。
胡老三躲在暗处也不着急,约莫子时的时候,守灵人已经换了三波,最后这三个人正在打牌,越大越兴奋,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林小强抱着假黑猫已经困了,蹲在墙角睡觉被胡老三踹醒,迷迷糊糊揉着眼睛,胡老三做了个手势,低声说:“这几日看你伺候得不错,爷教你一招。”
说完在怀中掏出一个纸人,迎风一摇,落地变成少女款款而去。
子夜时分在灵堂凭空出现的少女,恐怕没有多少人会觉得是艳遇。
那几个人放下手中的牌站起来,大声问到底是谁。
纸少女自不会说话,步伐没停,这几人也真的怕了,有人拿起凳子,有人拿起白蜡烛台。
眼看着少女越来越近,轻飘飘的脚不沾地,一人干脆把凳子砸过去,少女随风走开。
另一人把烛台扔过来,这上面有火,一点火星沾在纸少女的身上,瞬间变成大火,少女在火光中飘着直到慢慢消失。
这几个人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守着棺材了1全都大喊大叫四散而去。
胡老三拉着林小强跑到棺木旁,看到老太太安详的躺在其中,脸上扑得粉白,额头点一红点。
胡老三抓过黑猫,将猫嘴硬按在老太太的鼻翼上,一股青光从黑猫的口鼻处如水般流入老太太的鼻中。
黑猫受到惊吓,拼命的蹬腿,越是挣扎,它口中的青光流动得越快。
最终黑猫不动了,胡老三将黑猫丢到了水沟里,在怀中掏出一张*符,贴在了老太太额头的红点处。
这时屋内已经跑出来许多人,老太太死了,几十个亲戚都等着明天送她最后一程,此时此刻听人说外面闹*,都拿着东西跑了出来。
一看两个人站在灵堂里,看起来是人不是*,这些人小心翼翼的走向了前。
林小强看到这么多人靠近,正盘算着该怎么扔下胡老三逃命,便看到这群人跟见到*一样大喊了几声,连滚带爬的掉头跑了。
林小强感觉脖颈处阵阵凉意,颤巍巍转过头,正好跟老太太四目相对。
此时此刻老太太脸上的慈祥早就不在,双目已经变成了猫眼,她在林小强的身上嗅着,似乎闻到了什么。
林小强掉头想跑,却被胡老三抓住,他也发出了一阵怪笑,低沉着声音说:“要找鼠娃娃,自然要求猫婆婆。怕什么!”
林小强眼看着老太太的脸渐渐变化,猫脸的特征越来越明显,这猫婆婆左嗅嗅右闻闻,就是不离林小强的左右。
胡老三有些得意,看林小强一直都在闪躲,哈哈大笑,对林小强说:她现在听我的话,有什么可怕的?
说罢,站在了林小强的面前,猫婆婆闻不了林小强,似乎有些恼,慢慢举起了自己的手臂。那双手也带有了猫的特征,指甲又尖又弯,好似五把匕首。
胡老三也不怕,双手紧握,食指伸出,口中念念有词,对着猫婆婆一指,大喊了一声:“定。”
猫婆婆果然不动了,胡老三得意的转过头,对林小强说:“学着点。”
只听林小强大喊一声小心。
没等反应就被身后的猫婆婆一巴掌扇了个跟头。
胡老三坐在地上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猫婆婆,此时此刻猫婆婆已经下来,动作甚是敏捷,只是整个人不似僵尸那般,而是如同一条老猫,躬着身子四足着地,慢慢嗅到了林小强腰间那黑乎乎的腰带。
胡老三已经站了起来,食指一直点着猫婆婆。
“定、定、定!”
还别说的确有效果,每一次都能让猫婆婆的身形一滞,可惜时间很短,大概也就一秒左右。
猫婆婆怒了,慢慢转过身,身体一抖,动作极快,瞬间融入在黑夜中。
再然后出现在胡老三的身后,又是一巴掌,直接把胡老三扇进了水沟里。
林小强已经调头跑了,他知道猫婆婆在自己的身上闻到了什么,此时此刻他更担心小夏的安全。
猫婆婆扇飞胡老三之后,并没有走,便在他倒下的水沟旁游荡,但似乎怕水,并没有下来。
胡老三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也不敢出去,一人一猫就这么僵持下来,胡老三突然感觉身边有东西。
他抓起来一看,正是自己扔进水沟的死猫,此时此刻染黑的毛发已经褪了不少,露出里面花猫的底色。
胡老三一看暗暗叫苦,大骂道:小王八蛋害死我了!
猫这个生物其实很神奇,古今中外的人全都认为猫是一种具有灵性的东西,可是这么有灵性的东西,十二生肖没有,五大仙族没有,甚至你去找一找中国的神话故事中,莫要说猫仙猫神,就算是偶尔有个猫妖都是不入流的?
为什么?因为猫虽有灵性,但是邪,过去常常把猫跟夜晚联系到一起。但是从现代来看,猫的身上有一种寄生虫,会进入人类大脑,控制人让他更喜欢养猫。
也就是说,最普通的猫都有控制人的欲望跟能力,现代医学发展能够有能力消灭这种寄生虫,但放在古代,一个试图控制人类的生物,毫无疑问是邪恶的。
猫想要控制人是本性,胡老三很清楚自己成了猫婆婆第一个猎物。
胡老三江湖把戏会得又多又杂,此时此刻黑猫变花猫就知道今天这事大了。黑猫最邪,可是因为邪得过于纯粹,已经没有了灵性,进入尸体之中与人类诈尸没有差别,便可以被抑制尸体的*符控制。
但花猫还有灵性,此时此刻猫婆婆并不能单纯的视为诈尸,胡老三这高价从苗疆买来的赶尸符自然无用。
胡老三不知道在心里骂了多少遍小王八蛋,眼看着林小强已经逃得不知去向,当下性命要紧,在自己的怀里翻了半天,最底处有一个*纸包,打开里面裹着一把绿豆。
胡老三是真的心疼,这是高价买来,本打算做点大事的。
但生死事大,性命攸关,咬着牙大喊一声,将绿豆撒了出去。
绿豆落地发芽,在其中蹦出兵将,迎风便长,十八般武器瞬间将猫婆婆围了起来。
撒豆成兵这东西是一次性的,胡老三丢出去,看到猫妖被围,掉头就跑,也不管自己的成败。
一路跑到林小强的家,正好碰到林小强抱着小夏往外跑,手里还拎着胡老三的财物。
胡老三骂了一句小王八蛋,过去一脚踹在林小强的小腹,林小强带的东西太多,根本避不开。
翻了几个跟头,怀中的小夏落地,被胡老三抱住,吓得哇哇大哭。
林小强一看妹妹被抓,爬起来就要拼命,胡老三行走江湖当然有点功夫,有踹开林小强。
便在此时,黑夜里一声猫叫甚是凄凉。
胡老三跟林小强一惊,又听到一声,声音似乎近了些许。
二人也顾不上打了,慌忙回屋,紧闭上房门,胡老三放下小夏,让二人顶住,自己跑进了厨房。
又是一声猫叫,似乎更近了。
与此同时,又有猫叫从远处传来,似乎在回应,再然后四面八方都响起了猫叫,一时之间,镇上处处都有猫声。
在这功夫,胡老三拿着一辫子大蒜跟干辣椒跑出来,招呼林小强赶快生火,林小强也是真怕了猫婆婆,生怕她闻到小夏的味道认出她就是鼠娃娃。
立刻生火,此时此刻猫叫依然很近,似乎四面八方的猫都在向这里聚拢。
胡老三将蒜跟辣椒一半扔到火里,一半扔到锅中,辛辣白烟冒了出来,呛得三人泪流满面,咳嗽不已。
居然又一声猫叫,就在房门之外,三人忍着浓烟相互捂着口鼻,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四五处猫叫传来,院中野猫聚集得越来越多,它们徘徊在院中,游荡许久,然后远处又传来一声凄厉猫叫,这群猫如同得到命令一般,跳房而去。
外面没有了声音,三人这才敢开门出来,一个个趴在院子里大口喘气,周身都是蒜与辣椒的味道。
第二日镇上出了大事,木匠家昨天守夜准备送老太太的那三十多口,一夜之间全都死了。
现场惨不忍睹,成年人被开膛破肚,肠子肚子溜了一地。小孩子天灵盖儿都掀开了,里面的脑子都不见了。
老太太的棺木空了,这等惨案发生吓惨了镇上的人,都说老太太诈尸了,专门吃小孩子的脑子。
一时之间,镇上的人纷纷外逃,没有地方可去的也紧闭门扉,即便是白天也不敢出门。
胡老三慌了,他这三脚猫的东西,卖弄个小聪明想要用猫捉老鼠,现在请神容易送神难,收拾东西就要跑。
却被林小强死死的拦住不让走,这通北镇是他的家乡,此时此刻猫妖这么一闹,几十条人命没了。
林小强当然不肯放罪魁祸首走,他拦不住胡老三,就要去报官鹅,这么大的案子正好找不到线索呢,估计胡老三被抓进去就得顶罪判死刑。
当然他死了也不亏,毕竟就是他造孽害人。
胡老三这几日也算了解林小强,知道这个孤儿内心可比表面强大。说得出来便做得出来。
当下也不敢走了,两个人僵持着,林小强便问这件事怎么解决。
胡老三其实还真不知道怎么解决,他含糊半天,责备林小强不该用花猫冒充黑猫。又说这事儿寻常人肯定解决不了,要不然就求一些有道行的看是否愿意出面。
林小强又问胡老三到底找鼠娃娃干什么。
胡老三犹豫再三,终于说了实情。
老鼠主挖洞搬运,所以灰仙有运财的能力,东北这地方过去很乱,山上土匪甚多。以前通北这一片的大土匪头子姓张,据传有一年发现了一个金代古墓挖开之后又给埋上了。只在里面拿出几件东西换了枪支弹药,这几件东西流落国外,各个都是国宝级的。
现在这个古墓谁都找不到,偏偏鼠娃娃就可以,这娃娃是人妖结合的产物,有人性好控制,又有挖洞运财的妖力。
胡老三之前找了很多人上山挖这个古墓,凭借风水五行大概定了个地方,可是出了岔子,就他一人活下来了。
他找的人中有当年抱过鼠娃娃的人,临死时告诉他只有找到鼠娃娃才能挖出这个古墓来。
所以胡老三来到了这里,而且很确定鼠娃娃绝对不是什么没影的传说。
一大一小各怀心事,干瞪眼,林小强既然不知道谁能解决这猫妖,自然不肯放胡老三走。
胡老三也没有杀人灭口的胆子,怕林小强报官,自己再遭了冤狱。
眼看着天便要黑了,外面猫叫再响,二人慌忙又把蒜跟辣椒炒了起来,掩盖自身的气味。
这一夜猫闹的动静不小,却没在林小强家附近,胡老三说出去看看,本想着趁没人注意自己逃出镇子。
哪里想到被林小强识破,硬要跟着。
二人出去,只见房梁上到处都有黑影,蓝莹莹的猫眼跟漫天星辰一般。
东北猫少,林小强也不知道这么多猫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悄悄跟着猫向前走,到了镇中广场,看到一华服妇人站在中央,四周各色各样的猫围成了一个大圈。
这里面不光有家猫、野猫,居然还有山狸子这般小兽。
这夜月光甚亮,胡老三想走,但小强硬拉住。
其实林小强也害怕,可是一想到这猫婆婆最终的目标是小夏,他也就没有任何的退路了。
躲在黑影中向前几步,月光下看清华袍妇人长相,出乎意料的年轻,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左右,甚是漂亮。
胡老三拉住林小强,在自己的额头上点了点,又指了指那妇人。
再看过去,发现妇人额头上还有着那红点。
居然就是那七十七喜葬的老太!
眼看着野猫越来越多,华袍妇人一声刺耳猫叫,身前两只野猫居然幻化成了人形。
东北所说的大仙,指的其实是妖,并非只有胡*白柳灰而已,实际上万物均可成妖。
之所以这五家出名,只是因为势力大一些而已,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五大家在东北就相当于地头蛇,外面过来多大的妖,都要老老实实守他们的规矩。
既然万物都能成妖,猫自然也能修行,但猫邪,修行的路也不同,所以只能称之为妖,而非大仙。
幻化成型的猫妖也有百年道行,一直在深山老林中躲着五大势力,此时此刻猫婆婆横空出世,突然便有了主心骨。
所以猫妖听到召唤,纷纷入世,趁着这片地区此时此刻变成了无主之地,是打算做点大事的。
猫婆婆口吐人言,开口道:找到了吗?
身前猫妖摇头,猫婆婆又言:晚餐呢?
猫妖应了一声,两只野猫在黑暗中齐躯而来,合力叼着一个襁褓,内中有一白嫩婴儿,此刻闭着眼也不知生死。
猫婆婆看到晚餐到了,露齿而笑,一对尖牙破唇而出,甚是狰狞。
暗中的二人一惊,林小强知道事情变成今天这般,自己责任也不小。
一咬牙,低声对胡老三说:我引开它们,你救人。
胡老三一愣,没等问你怎么引,就看到林小强解开自己的腰带,在水沟里面涮了涮,然后猛然一甩。
清脆的一声,猫妖全都一惊,似乎闻到了什么,齐齐转身。
林小强一人一鞭走了出来,那鞭子上面隐隐闪出金光,每走一步,金光拉扯月光,都亮上几分。
林小强又抽了一鞭,用尽全力喊道:死老太婆,来抓我啊!
说罢,掉头就跑。
?7.
林小强一鞭子甩完就跑,众猫惊觉,猫脸老太鼻子在空中一嗅,顿时一声猫叫。
众猫得令,跟随林小强而去。
但猫婆婆没追,原因甚是简单,晚餐近在眼前,自然是吃了再去。
胡老三看林小强引走了众猫,猫婆婆这面只剩下四五只,自觉的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转身就要跑,便在此时猫婆婆已经抓住了婴孩儿,伸出带刺的舌头在婴儿的脸上一舔。
半张脸皮都没了,婴儿吃痛,嚎啕大哭。
胡老三的脚步停了下来,犹豫半天,骂了一句娘,转身回头,慢慢走出了阴影。
猫婆婆刚要吸脑,便看到了胡老三,她之前神智不清,却也记得是这个人撒豆成兵,差点弄死自己。
当下心生恐惧,放下手中婴儿,凄厉道:你是谁?
胡老三一副满不在乎的老江湖模样,插着兜走到猫婆婆面前,笑嘻嘻地说:我能让你活,也能让你死。
猫婆婆猛然想起什么,对胡老三说:就是你把我弄到这肉身之中?
胡老三笑嘻嘻地点头,指了指婴儿说:你现在不能吃这个。虽然人脑会给你心智,但猫修炼不易,这老天爷盯着你族,我敢保证,再吃这婴儿必然触犯天条。天打五雷轰,神仙也扛不住。
猫婆婆咬牙说:我不信。
胡老三背着手,悄悄拿出一张茅山引雷符,这符咒只是求雨用的,能晴天招来响雷,不过也就只能听个响骗点钱而已。
胡老三对猫婆婆说:你不用吃他,你只需要再碰他的额头便知我说的是真是假。
猫婆婆到底是刚有心智,跟五六岁孩童般天真,伸出手指在婴儿头上一点,平地一声炸雷,吓得她把婴儿扔了出去。
胡老三一把抓住,送了口气,既然救了人必然是要脱身。
他找了个借口转身欲走,结果一个黑影闪到面前,猫婆婆抓住胡老三的脖子,阴森森笑着说:我吃了你不犯天条吧。
胡老三吓得三*七魄都要散了,猫婆婆的舌头伸出,上面倒刺跟钩子一般,她卷走了胡老三半截耳朵,放在嘴里品了品,又辣又臭,差点没把猫肝吐出来。
猫婆婆吐完,趴在胡老三的耳边说:跟你在一起的大老鼠,是哪里来的?
大老鼠?胡老三摇头说不知,猫婆婆手下用力,差点把胡老三给捏死。
她继续问道:那只大老鼠去哪里了?刚刚跟你在一个地方出来的那个。
胡老三这才知道猫婆婆说的是林小强,刚要说她认错了,突然一个冷颤。他把猫婆婆弄出来,就是为了找鼠娃娃的。
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猫婆婆才会对老鼠那么的敏感。
她说林小强是大老鼠、那么他一定便是。
胡老三问道:你为什么觉得他是一只大老鼠?
猫婆婆呵呵一笑,对胡老三说:一身的老鼠味道,我就算闻不出来,那么大的老鼠尾巴我也认得出来吧。
胡老三一下想起林小强那微微闪着金光的皮带来了,又想起林小夏五六岁的模样……
两下一联系,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光。
原来自己一直寻找的鼠娃娃,这几日就在自己的身边。
胡老三对猫婆婆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帮我找到鼠娃娃,我给你修炼法门,只要你肯潜心修炼,我保你位列仙班。
猫婆婆桀桀怪笑道:我不要位列仙班。我要一避天雷的法门,让天条捉不到我。
胡老三知猫妖杀戮心重,所忌惮的不过就是那自动检测的天条五雷,若给了她这个法子,恐怕方圆百十里的生灵都要遭殃。
猫婆婆见胡老三不做声,手中用力,捏得胡老三翻了白眼。
生死攸关,胡老三贪财怕死,最终应了下来。
条件便是要将鼠娃娃活着交给他,至于林小强如何,胡老三似乎并不在意。
胡老三??跟猫婆婆联手要抓林小强跟林小夏两兄妹??之时,林小强正引着众猫??乱跑。??这些年他在镇上流浪,??自然是处处都熟,??偷了东家走西家,??林小强??在这里就是个活地图?。
他知道这里向西??有一个朝鲜族聚集地,??朝鲜族养狗吃狗斗狗,那里就有一个偌大的狗场。
狗克猫这个道理,小孩子都知道。
到底是猫跑的比较快,林小强没跑几十米,便被几只猫拦住,他挥舞着手中的小皮鞭,这小皮鞭好像有灵性一般,只是挥出去它便将拦路的猫全都抽飞。妖修炼百年有人形,千年方有人性。这群猫妖有连人形都没有,自然不是对手。
但猫的数量甚多,打走一波又来一波,李小强勉强的向前又跑了几十米,这才惊觉,到不了狗场,便在这个时候突然在墙角出现了一只大老鼠。
这老鼠吱吱两声,猫闻鼠声全都站住。
那老鼠耀武扬威得直立起来,胡须震动又吱了一声。
猫被激怒,掉头追了过去,林小强松了一口气。
近年来他与妹妹受老鼠的照顾颇多。所以林小强对老鼠也甚是亲切。
看到众猫离去,林小强跑到了狗场,这里面圈养着几十条斗狗,个个凶狠。李小强打开门把这几十条狗放了出去。
万物是相生相克的,几十条狗似乎也被这空气中浓烈的猫味儿吸引,放出来之后离弦的箭一般奔着黑暗中而去,林小强急忙跑回家找下,他必须要把小夏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刚刚到了院门,突然看到胡老三站在门口手中抱着一个婴儿。
在他的身边站着的正是猫婆婆。
小强真的吓坏了,此时此刻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猫婆婆听到风声身形一闪,瞬到林小强的面前桀桀一笑,一巴掌叫将其扇出去。
林小强落地翻滚,直接钻进了自家房内,大声喊着小夏。可小夏没有了踪影。
胡老三站在门口说:已经找过了,人不见了,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你呢。
李小强气得双眼尽赤,恨不得过去胡老三拼命,胡老三突然对李小强眨了眨眼,然后听到猫婆婆说:把你妹妹交出来,今天我饶你一命。
李小强咬牙切齿却知道自己不是猫婆婆的对手,他说了一句不知道,猫婆婆刚要动手,胡老三急忙哎了一声,然后对猫婆婆说:躲五雷的法门现在就给你,这种事情还要早点准备,你也不知道明天天雷是不是就劈到了你的脑袋上。
胡老三在怀中翻出一本古书在里面撕下两页对猫婆婆说:木克土又生火、雷劈木生火又入土。你只需在小兴安岭中摆一个巨木阵,便谁也伤不到你分毫。
猫婆婆接过那几页残卷一看上面都写的清楚,胡老三并没有撒谎,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走了。
谁也没有想到猫婆婆这么干脆,眼看着她消失在黑暗中,胡老三悄悄过来抓住小强的耳朵,然后嘘了一声看了看门外说我让小夏藏了起来,莫要担心。
小强也不知道胡老三在做什么,老老实实的在屋子里跟胡老三待到了天明天,胡老三才走到地窖处拍了拍。李小夏从里面钻了出来,扑到了林小强的怀里,跟着她一起飘出来个纸人,胡老三一招手,慢慢变小,又被他塞进怀中。
胡老三看了看小夏苦苦笑道:我费尽心力来找人身鼠尾的鼠娃娃,结果碰到的却是人身和鼠尾分开的林小夏,我要她又有何用?
林小强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妹妹长大如今的确是一点妖力都没有展现出来。怎么看都是寻常娃娃。
他看了看那婴儿,虽然半边脸皮都血肉模糊的,倒也认得是谁家的。
为什么?因为林小强这个小盲流,红白喜事只要有人办他就管去蹭吃蹭喝,最近这段日子,也就这么一家生男婴的。
天亮的时候把婴儿放到了其父母家的门口,回去的途中胡老三满脸堆笑,跟林小强商量让自己离开这是非之地。
林小强真的不敢让他走,此时此刻猫妖虽然不见了踪迹,但不知是否会卷土重来,胡老三就算是个坏人但也没有坏透,多少懂点道行。
此时此刻自然成了林小强唯一的求助对象。
胡老三说他那法子说白了就是避雷针,天雷之威,神*难抵,就算摆了五行阵,定了生死门。这猫妖也未必能躲得了,更何况天威何时来无人知晓。
猫妖现在是怕了。自然不敢从阵中出来。一年两年是他,十年,二十年也是他,一百年天雷要是不来,这猫妖恐怕也不敢出来。
但是林小强也是倔强,就说要报官,胡老三实在是无奈,最终又给小强出了个主意,去破悄悄破了这阵,干脆让天雷劈死猫妖。
胡老三那书有阵法自然也有破阵的法子,只需在树木上定下一排三寸长钉,钉尖对准阵心便可。
林小强觉得这些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同意胡老三帮自己把阵破了之后便可离开不再纠缠。
又等了几日,果然一只野猫都不见了,便知道猫婆婆已经开始准备巨木阵来躲避天雷。
趁着这几日林小强跟着胡老三讨教了不少道法,胡老三的道法比较浅薄,绝大多数都是江湖把戏,反倒是那本古书上记载着很多实用的东西,只可惜胡老三只让他翻一翻,不肯让他多看几眼。
而林小强也防备着胡老三,生怕他再把妹妹带走,胡老三怎能不知这小孩子的心思,强调了几次现在林小夏已经不是鼠娃娃了,又说这鼠尾放在林小夏的身边还是有危险,不知何时妖力会重新回到林小夏的体内。
几次三番劝林小强把鼠尾鞭送给自己,他找个庙做个法事,超度妖气。
要不是胡老三眼中贪婪地光太亮,照得林小强睁不开眼,说不上林小强还真的信了。
算好了日子,林小强跟胡老三去棺材铺买好三寸长钉,收拾行囊,悄悄上了小兴安岭。
在这么大的一片原始森林中寻找特定的地方无异于事海底捞针。
但林小强偷猫逗狗的事情没少做,自然有他的办法。
在森林里走了几里,林小强掏出小鱼跟鱼线扔到地上,与胡老三躲到了灌木中。
过了一会儿果然鱼线动了,二人跟着鱼线跑了半天,追到了头发现鱼没了。
又如法炮制,几次三番,就看到很多木头屑,再向前走,隐隐听到猫叫。
二人对视一眼,心里知道,到地儿了。
二人躲好,一点点靠近,茂密的森林中出现了一个小圈。
小圈内的树木已经清空,圈外的树也略有阵形。
猫婆婆站在其中,群猫在林内穿梭,倒不是自己干活,而是驱赶着一些小动物给它们当苦力。
胡老三乍舌猫婆婆的动作快捷,拉开林小强,低声叮嘱。
人为万物之灵,起点便比别人高。你别看猫婆婆出生时日甚短,但人的底子又以人脑为食,此时也不知有了多少修为。
胡老三不觉得二人有胜算,更何况把铁钉钉入木中必然有声响。他无心趟浑水,也不想死在这里。
所以便要在这里告辞,这次就算是林小强报官也得走。
说罢抱拳告辞,林小强拦不住他,突然道:你帮我收了猫婆婆,我把这鼠尾鞭给你。
胡老三果然身子一顿,站下不走了,犹豫半天闷声说:说话算数?
林小强点头,胡老三伸手与他一握,让他躲好,自己拎着铁钉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大笑而出,口中喊着猫老太别来无恙啊。
胡老三这人咋一看还有点仙风道骨,踱步到了猫老太面前,眼看着她似乎又年轻了几分,细皮嫩肉的好似二十岁的大姑娘。
猫婆婆眯着眼看着胡老三,也不言语,胡老三走到身前对猫婆婆笑言:我便怕你这事儿做得不对。这木生火,火生土,土又生金。之前给你的阵法似有瑕疵,所以我特地过来帮你一把。
猫婆婆尖声问道缺什么。
胡老三说了一句缺金,把三寸铁钉都倒了出来,指着四周树木,让按方位都给钉进去。
猫婆婆狐疑,却似乎也信了几分,手下猫妖收走铁钉。
胡老三想要脱身,推说自己要离开镇上,这是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刚刚要走,猫婆婆阴测测道:昨日我抓了一鼠,吸食鼠脑,却隐隐知道另一法子可避天雷。这天雷只劈该劈之物,若找同类该遭天雷者替自己受这一击,便可无恙。先生,你说对否。?
胡老三一惊道:你去何处找你与你罪孽相同之物?
猫婆婆道:天地不能容我,只因我是妖。若再找一个天地不容之妖,我自可躲过这一劫。就是不知道先生认不认识这不该存在于天地间的妖呢?
胡老三慌忙摇头说自己不识,猫婆婆又是一笑,对胡老三说:不识不要紧,我倒是认识一个。今夜月圆,天地间阴气最重。我吸食十童脑髓便可由妖入魔。到时天雷必不容我。我有心请先生看此盛会,只可惜先生无空。
胡老三眼中精光一闪,笑道:如此天地盛会,还请告知时间地点,我必会参加。
......
胡老三离开了猫婆婆,急匆匆找到林小强,也不多言。
二人回家发现小夏已经不见了,家中一片狼藉,四处都是猫毛。
林小强双目尽赤,胡老三拉住了他,低声说:妖入魔道,百里之内生灵都会受魔障侵袭。你我快逃,还来得及。
林小强甩开胡老三,倔强的往外走,胡老三又言:那不是你的妹妹,只是个妖。鼠娃娃本来就不该存在于世间,碰到她的人都会不幸。那猫妖此时此刻离魔道只有一步之遥,已经不是你我能抗衡的了。你且听我话,我们先离开这里。
林小强似乎什么也听不到,依然往出走,胡老三无法,大声告诉了林小强时间地点,自己背着东西掉头便跑。
林小强虽然红了眼,也知道不可能靠蛮力取胜,透着到了地点,发现林小夏被绑在柱子上,野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
林小强前后左右的看着,可似乎没有一丁点的机会。
月光下飘来一股黑烟,落地变成了猫婆婆,看起来更年轻了,十五六岁的模样,妖艳无方。猫婆婆一落地,猫子猫孙立刻供上来几个孩童,孩童一个个呆呆傻傻,不知反抗。
此时此刻,林小夏突然睁开了眼,看到四周的情景甚是害怕,用尽全力的喊了一声哥哥救命。
这一声对于林小强来说就如同五雷轰顶。
他握紧鼠尾鞭,刚刚要走,却被一人拉住。
居然是已经离开的胡老三。
胡老三低声说:她只是一个妖,不值得你拼了性命。
林小强甩开胡老三的胳膊,走到光亮处,用尽全力的一甩鼠尾鞭。
鼠尾鞭金光大盛,卷了一朵金花。
猫婆婆一看是林小强,哈哈一笑,诡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
猫婆婆道:你一个人,为了救一只妖,居然跑来送死。我有的时候还真的不知道你们人类在想什么。
林小强挥舞着鼠尾鞭冲向猫群,声音在金光中传了出来。
“她不是人。”
“她也不是妖。”
“她只是我的妹妹。”
“而老子是她哥!”
林小强手中的鼠尾鞭舞得密不透风,整个人化成了一个金球,杀入了猫群之中……
鼠尾鞭是鼠娃娃妖力的根源,这里面不光有鼠娃娃的天生神力,更有灰老太千年道行。
林小强金光大盛,在猫群中舞得兴起,道行浅的猫妖碰到就少一条命,道行深的此时此刻也进不去金光之中。
另一面胡老三躲在暗处,不敢出来又不忍心走,在里面直跺脚。
突听身后巴掌声,转头一看来了个人,这人看起来呆呆傻傻,衣衫破烂,好像是一个傻子。
这傻子是谁?正是吴老七。
也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跑到镇上来的,此时此刻站在胡老三身边,看着林小强力战群猫,只是嘿嘿的笑。
林小强这面也渐渐感到吃力,动作一滞,猫婆婆身边的几只猫妖突若闪电袭来,连抓带咬,制住了林小强。
猫婆婆走到林小强身前,略带稚嫩的声音道:“一人能为妖做到如此地步,我还真不忍心杀你。你若再动,我让他们卸下你的胳膊,让你一生残疾。”
林小强双目尽赤,咬牙道:“这胳膊,这腿,这命,你喜欢便拿去。我只要我的妹妹!”
鼠尾鞭金光大盛,金光顺着林小强的胳膊钻入他的体内,林小强鼻口慢慢生尖,竟有了鼠貌。
猫婆婆桀桀一笑,言道老鼠今日也敢与猫斗。
话音未落,林小强震开身边猫妖,化作一枚金箭刺向了猫婆婆。
猫婆婆瞬间化为黑烟,金光黑烟缠斗在一起,良久之后林小强落地,直挺挺倒向地面。
胸口只剩下一个血洞。
黑烟也慢慢落地,猫婆婆一手拎着鼠尾鞭,一手捏着一颗心脏。
她把心脏放在嘴里,吧唧唧吃了下去,然后仰天长啸,黑烟自口中冲天而出,遮天蔽日,吞掉了月光。
也吞掉了希望。
林小夏看到林小强轰然倒地,放声大哭,这小丫头从出生就跟哥哥在一起,这么多年形影不离,一起在这冰冷世界中过活。
彼此不光是互相活着的依靠,更是理由。
此时此刻林小强倒在地上,胸口的血洞深不见底。
林小夏哭得声嘶力竭,到了最后,发出的已经不是人声,而是鼠叫。
伴随着鼠叫,本已晦暗的鼠尾鞭重新发出金光。
金光大盛,远超刚刚林小强握在手中之时。猫婆婆一声怪笑,把鼠尾鞭扔给身边猫妖,走到林小夏的身边,捏住她的下巴,左右看看,然后说:别着急,这早晚都要物归原主的。你不现了真身,这五雷轰谁?
林小夏吱吱怪叫,尖牙在口中冒出,猫婆婆满不在乎的转过头,走向了第一个跪在地上的男童。
这些孩童全都呆呆傻傻,不知躲闪,猫婆婆如匕首般的指甲在头顶一划,整个头盖骨掀了起来。脑中红白一片,咕咕冒着血泡,就跟开了的牛油锅一般。
即便这时男童也没有反应,猫婆婆伸出带肉刺的舌头在男童的脑中一转,男童肌肉一阵抽搐,面目狰狞,发出了啊啊几声。
猫婆婆用力一扯,整个脑子被拉扯出来,她仰头吞入腹内,满意的发出了咕噜声。
刹那间黑云罩月,青白的夜被黑影笼罩起来,此时此刻躲在暗影中的胡老三抱着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一旁的傻子吴老七眼中的混沌突然黯淡,伴随着乌云弥漫天空,他眼中精光愈盛。
而产生变化的还有林小夏,她身上的金光与鼠尾鞭开始呼应,一直猫妖已经无法拉扯住鼠尾鞭,这鼠尾鞭一点点的向林小夏靠近。眼看金光碰在一起,林小夏的身形开始生长,变成了成人大小。
伴随着身体长大,相貌也发生了变化,白毛刺破破烂衣衫,鼻口生长,双耳竖立。最终林小夏不长了,却变成一个一人多高的纯白大老鼠。
猫妖见此异变,连连怪叫,猫婆婆转身见此,一摆手,三只猫妖过去拉住鼠尾鞭,不让二者接触。
猫婆婆就是需要林小夏变成鼠娃娃,这般变化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此时此刻又掏一脑,吸溜入口,扬天看到乌云之中闪出电光,轻蔑一笑。
猫婆婆此刻已经一脚入魔,只要今夜成功避过天雷,那么这世界也未必真有多少人能够降服得住它。
她也想速战速决,走向了第三个孩童,此时此刻胡老三猛然站了起来,在怀中掏出几枚铜钱,脸上带着一种决绝。
向前两步,突然被傻子拍住了肩膀,傻子眼中的精光还在,神色却还是痴痴傻傻。
便在此时,一声鼠鸣惊天动地。
四只猫妖凌空飞起,落在地上变成一滩血肉。
猫婆婆回头,看到一白毛大鼠,周身金光护体,一条比它还长的尾巴迎风飘扬,好似有着生命一般。
猫婆婆没等反应,便看到金光比天上五雷更快,只是一击,便将猫婆婆撞出了百米之外。
鼠精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跪在地上,抱住了林小强已经冰凉的身体,仰面哀嚎,这声音凄凉高亢,震得众猫四散而逃,震得呆傻儿童恢复神智,嚎啕大哭。
在这声音中,猫婆婆慢慢站起,身体摇晃着,脱去人形,变成了一人多高的大花猫。现了原形之后,速度快了数倍,一瞬间便出现在白鼠精的背后,伸爪抓向鼠精的头颅。
白鼠精并没有看向身后,鼠尾却看到了,几乎就在大花猫出现的瞬间,鼠尾如鞭子般将它抽飞而去。
大花猫落地怪叫连连,却也知若不是猫有九命,自己早就凉了。四散的野猫被叫声蛊惑,不敢上前也不敢离去。
大花猫震怒,叫声越来越快,众猫无法抗拒,纷纷向白鼠精扑了过去。
此时此刻的白鼠精抱着林小强正在痛哭,根本不去看四周危机。
眼看着她要被猫妖淹没,突然空中出现一团灰雾,灰雾击飞一圈猫妖,现出人形,为一灰袍灰发的中年人。
这中年人面向白鼠精,也不去看击飞众猫,突然半跪在地上,拱手道:“属下灰天明,恭迎堂主归位。”
这猫妖是里外数层,灰天明踢飞一层跪下,下一层又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空气中传来啵啵之声,灰影接连闪现,每一处都步出一人影。
或书生,或壮汉,或老朽,或娃娃......
唯一相同的都是身着灰袍。
灰袍人一出现便冲向猫群,这些野猫之中也有修道的猫妖,但功力与灰袍之人实在不能相比。
顷刻间,猫群被冲得七零八落,这些灰袍人掉头而归,半跪在白鼠精的面前,齐声道:“恭迎堂主归位。”
白鼠精抱着林小强的尸首仰天嚎叫,似乎看不到身边灰袍之人。
灰影越来越多,渐渐白鼠精身边聚集了三十多个灰袍人,更有无数的大老鼠四面八方而来,纷纷围在白鼠精周围,似在朝拜。
猫婆婆虽然是猫,此时此刻见这么多老鼠也是心中打怵。
动了心思想跑,刚刚后退半步,白鼠精猛然转头,死盯住了猫婆婆。
所有的老鼠齐刷刷转头,看向了猫婆婆。
空气中红光突现,一红袍红发女子慢慢走出,她走到白鼠精面前,慢慢将它抱在自己的怀中,柔声说:孩子你受苦了。
白鼠精身体开始颤抖,慢慢缩小,渐渐恢复了人形。
林小夏哭着对红袍女子说:“小姨,救救我哥哥。”
红袍女子爱怜的摸了摸林小夏的头,转头正看到猫婆婆在慢慢后退。
一阵红光似火,拦住了猫婆婆的去路。
红袍女咬牙道:你这妖猫在此地肆意妄为,是不是以为这地盘无主?今天灰家就好好告诉告诉你,这通北镇到底姓什么!
8
传说东北有一鼠,周身似火无杂毛,夏日雨不沾身,冬日雪触即融。此鼠被称之为火鼠。以其毛皮做貂,冬日户外过夜而不觉身冷,为世罕之珍。火鼠难见,偶遇脱落之毛垫入鞋中,可使草鞋度冬。
红袍女子便为火鼠之精,其名为灰小妹,灰家那一夜灭门之后,带领灰家韬光养晦。避着麒麟儿,就为了等鼠娃娃回归这一天。
灰小妹若流火般卷向了猫婆婆,猫婆婆到底是猫,碰到老鼠先有三分底气。眼看避无可避,身上黑烟愈盛,与火光纠缠,扶摇而上,在天上迸出好大一朵烟花。
灰小妹落地,已然受伤,猫婆婆却也不轻松,落地之后周身都是烧伤,她呸了一声,咬牙笑道:不过是一只老鼠。我有九条命,你又有几条?
灰小妹咬牙切齿,她真不知这刚刚复生的猫妖为何在这几日便如此难缠。
放下猫有九命不说,单说这僵尸之躯,击若朽木钢铁,并无一处死穴弱点。鼠小妹有御火之能,若对生灵,有疼痛感,就算不赢此时此刻也会让猫婆婆失去战斗力。
可那身体早就无感,火烧躯体如同烧一件衣服一般。
灰小妹最大的能力变得毫无用途,当下觉得甚是棘手。当下口鸣几声,灰影闪现,刚刚跪在林小夏身边的族人围住猫婆婆的去路。
一个灰小妹已经让猫婆婆头疼,眼看这么多灰家战将将自己团团围住,顿知无能再战。
这猫妖食人脑甚多,又是人身,当下心思一转,开口笑道:“这就是你们灰家的能耐吗?以少胜多,不敢公平的与老身一决雌雄,就凭这点能力也想在这里称王?”
到底是仙,没有人类那多心思,灰家人顿时脸面挂不住了。
猫婆婆一看果有效果,又哈哈一笑说:你们有想单挑的,老身奉陪。不敢的话,老身走了。
灰家近些年实力大伤,本处于末流的灰小妹,此时此刻已然成了其中的佼佼者。刚刚大家看得真切,灰小妹再打下起,绝非猫婆婆的对手。
此刻都咬牙切齿恨不得撕了猫婆婆,却不敢贸然丢了灰家剩下不多的脸面。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稚嫩的声音:“我来杀你。”
既不说斗,也不说打,单单说了一个杀字。
众人回头,看到林小夏身上的金光大盛,周身白毛刺出,身形迎风便长,顷刻间便成一只人高白鼠。
金光盛极而敛,慢慢集中,化为金鼻。
白鼠精死盯猫婆婆,步步生雷,脚脚踏风。
金色妖气纵横,压破月光,震碎风雷。
没等交手猫婆婆便知自己有多少条命也不够其斗,转身欲逃,却被灰家人挡住。
此时此刻,拼也是死,逃也是死。
猫婆婆厉声长啸道:我若赢你,今日便可离开?说话可算......
话音未落,猫婆婆一脸不可置信的低下了头,看到一对血爪在自己的胸口穿出。
猫婆婆慢慢转头,却看到刚刚还在自己眼前的金鼻白毛鼠便在自己的身后。
速度之快,连眼都骗了。
金鼻白毛鼠喘着粗气,瞪着赤目,咬牙道:你把我哥哥还给我。
猫婆婆已经无法回答,她看到白毛鼠的利爪在自己胸前反手抓住肋骨,再然后听到撕拉一声。
整个世界在眼前变成了两半。
金鼻白毛鼠眼前一片血雾,手撕猫婆婆之后又仰天长啸,悲鸣不已。
长啸中慢慢又变回人形,林小夏一身血污,较弱的身子一点点走向了林小强。
众鼠妖目瞪口呆,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只看到猫婆婆便成了两半,半天才明白这是鼠娃娃之威。
顿时欢呼雀跃。
灰家人这几年被麒麟儿杀得抱头鼠窜,毫无还手的余地,正因为他们在自己的地盘上连冒头都不敢,这才让猫妖横行。
要说麒麟儿为什么与灰家有如此深仇?
这其实也不怪它。
在麒麟儿出生的时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母亲被灰家人开膛破肚,惨死当场。任何一个生灵都不会忘记杀母之恨。
而灰家落到如此地步,也跟其在自己地盘托大轻敌有关。最开始的时候不是麒麟儿追杀灰家人,而是灰家人追杀麒麟儿。
灰家人因为麒麟儿的缘故,一夜之间精锐死伤一半,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可是追着追着就发现精锐越来越少,麒麟儿越来越强,再然后便被麒麟儿反杀到不敢冒头。
说到底也算是咎由自取。
这么多年如此窝囊,见苦苦等待的新堂主神威至此,终觉出了口恶气,顿时欢呼雀跃,鼠鸣之声响彻通北镇。
告之所有人,灰家归来。
可是林小夏很悲伤。
这弱小的女娃一步步走向哥哥时,她是那么的无助。
她哭着喊哥哥,哭着跪在林小强的身边,哭着用手去盖他胸口的空洞。
可这一切又有何用?
如果眼泪能够解决任何问题的话,这个世界恐怕所有人都会笑哭吧。
林小夏的小手都盖不满林小强身上的空洞,此时此刻的悲伤绝望,又有谁能够体会?
突然之间体内有了共鸣。
一样的场景,一样的绝望,一样的徒劳无功,一样的拼命挽留。
林小夏的脑海中看到了那一夜。
那一夜老灶仙胸口破了个大洞,灰老太用自己的内丹拼了命的去填那空洞。
空洞在,内丹也在,玄妙的命运好像是一个轮回。
上一个轮回救不了的人,这一次......
便能救了吗?
林小夏仰头向月,吐出内丹。
内丹这个东西修道者无论人妖皆有,人本身为万物之灵,自身有采集天地灵气之能。
修炼起来,比之妖族何止快千百倍。
远不说修炼几十年的高僧大道便能收千年之妖,近说一个猫婆婆,入人躯,食人脑,便顶百年道行。若要她那一夜入魔,恐怕千年大妖见她亦束手无策。
妖族妖修炼,也比人差百倍,唯有把内丹于月夜吐出,吸收天地之灵气,才勉强能有进步。
林小夏虽然是人躯,可到底为鼠妖,几乎是本能的把内丹吐出,这内丹并非灰老太喂她那般青盈,而是散着金光。
金丹升空,拉扯青色月光,似拉扯一层青纱。
林小夏猛然抓住那内丹,蹲在地上,如记忆中的姥姥那般塞入林小强胸口的空洞之中。
那金光碰到林小强的血肉,居然真的生肌化皮,生长起来。
灰小妹一看林小夏如此,慌忙过来拉住她的手,低声说:你要做什么?
林小夏哭着说:我要救我的哥哥。
灰小妹死命的往外拉林小夏的内丹,含着泪水:他父亲让我们家破鼠亡,你救他干什么?
林小夏倔强,不肯松手,林小强的血肉慢慢接近金丹,竟然长出一根粗壮血管。这血管插在金丹上,那金光就如同血液一般流入,然后林小强的肉身发出微微金色。
灰小妹急了,蹲在地上对林小夏说:你是靠内丹活着的,你把这内丹给了他,你便成不了仙,也当不了人,只有死路一条。
林小夏擦了擦眼泪,哭着说:我不要当仙,我也不要当人,我只想当他的妹妹。
灰家人此时此刻为在四周,突然一起跪下,齐声说:请堂主三思。
灰小妹也跟着跪下,含泪说:灰家几乎被麒麟儿赶尽杀绝,你是我们复兴的唯一希望。你不为了自己,也要看一看我们。你是族长,你的命不光是你自己的,也是我们的。他是你的亲人,我们也是。你救了他,便是要我们死。
林小夏身体一颤,她本以为这辈子只有林小强一个亲人,却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多。
她突然感觉到了痛苦,有的时候人不是没有能力,而是没有选择。
便在这一瞬间,林小夏长大了。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林小强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
便是这一动,林小夏疯了,她已经顾不上其他,用力的按着那金丹,哭着喊哥哥你快回来。
空洞内又伸出几根血管,金光流失得越来越快,林小夏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得黯淡,身上散发着金星,慢慢飘散向天上冷月。
灰小妹落下一颗火泪,哭着说:再这样你会消失的。
林小夏没有言语,灰小妹伸手便去拉林小夏,这一次是打算用蛮力了。林小夏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不能救所有人,但是我可以救他。
话音落后,金光若金钟般罩住她与林小强,灰小妹用力的敲打着金钟,但无法撼动分毫。灰家人一看如此,纷纷上前,各种法宝内丹自体内飞出,但全都不能损金钟分毫。
白毛金鼻鼠本来就是天地异数,不该存在于人间之物,更何况此时此刻体内还有灰老太的千年内丹。
林小夏已经做了选择,她管不了灰家的人,此时此刻只想要救自己的哥哥。
对于很多人来说,有的时候一个人就是一个世界,一个世界还不如一个人。
林小强慢慢睁开了眼,看到了金光,也看到了林小夏在慢慢变透明。他被猫婆婆杀了之后,**离体,却因为对林小夏的牵挂硬生生束缚在附近,不肯离去,若不是林小夏此时此刻以大法力救他回来,恐怕今夜过后就会变成孤*野*。
所发生的一切,林小强都看在眼里。
眼见林小夏安安全全,又找到了家人,心中一松,对自己的生死也不在意。
林小强从小就能看到*,也知道人死之后不是结束。
如果死亡不过是另一个开始,那么又有什么可怕的?
所以他并不害怕死亡。
但是他担心林小夏。
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林小夏的那一天,他走进房间,看到母亲躺在地上,手中握着那条鼠尾。然后又看到母亲站在那里,对自己招手,告诉自己,床上这个女婴是他的妹妹,以后只剩下他们两个相依为命,要照顾好她。
那个时候林小强喊了一声妹妹,过去抱起来她,这么多年也不肯放开。
现在死亡逼着他放手,他不甘心,却莫名的感到轻松。
他拉住了林小夏的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让我去吧。你不能死,还有这么多人需要你。”
林小夏哭着摇头,不肯松手,那空洞已经要长满,林小夏的身形也变得半透明,散发着金光的人体一点点消散在空气中,慢慢只留下了一条白毛大鼠的影子。
林小强拼命的推着她的手,金钟外的灰家人跪在地上,哭成一片。
便在此时此刻,突然听到一声暴喝:“都给老子滚开。”
灰家人一惊,可不知在这个夜晚还有其他人。
众人纷纷回头,只看到一人在黑暗中大踏步走了出来,这人五十多岁,尖嘴猴腮,两撇小胡子翘起,一对黑白眼乱飘。本来穿个破旧衣裳,此刻身上却有一层*气,这*气在破旧衣裳外又成一层,隐隐变成了一个*道袍。
来人是谁?
还能有谁?
自然是那江湖骗子胡老三。
胡老三大踏步而来,灰家人想拦,却被灰小妹拦住,她一直都在暗中跟着林小夏,知道胡老三绝非敌人。
此时此刻的胡老三看起来不似江湖骗子,反倒有三分仙风道骨,他走到金钟前,双手合十,手指前指,大力喊了一声开。
金钟无动于衷。
胡老三又在口袋里掏出乱码七糟的符咒,全都贴向金钟,可惜都被弹开。
最终无法,胡老三咬牙大喊一声:“胡九,你到底管不管。你欠我一条命,今天就该还了。”
话音一落,只见一股*影凭空蹿来,落在金钟之上,是一只浑身纯*无杂色的狐狸,这只狐狸闭着双目,好像瞎眼。
狐狸蹲坐在金钟上,伸出前爪用力一拍。
本来因为林小夏快要消失,金钟已然黯淡不少,此时此刻应声而碎。
胡老三冲进去,对这对兄妹大声道:“我能救你俩!”
胡老三走到林小夏身前,蹲下看着林小强胸口的血洞,此时此刻已经渐渐封口,林小夏的手腕嵌在其中,已然透明,穿肉体而过。
林小强看胡老三此时此刻猥琐模样倒是不见了,身上*气化为道袍,左肩蹲着那瞎眼狐狸。
胡老三问道:你兄妹二人可愿同生共死?
这两兄妹彼此守护,甘愿为对方搏一线生机,自然是愿同生共死。
林小强说:救救我妹妹。
胡老三点头,转身对林小夏说:你本来便是灰家人,灰家是五仙之一,有与人出马结对的能耐。今日我开堂立口,小强为尔炉鼎,尔为其保家仙。你俩共用一颗内丹。同生同死。可否?
兄妹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点头。
胡老三又说:可你内丹入他体内越久,便越会成他之物,人命百年,与仙家无法去比。只恐他百年之后,你俩同赴*泉。若想回妖体,倒也有法。只是今日无暇去说。今立堂口,我无请仙鼓,也无打神鞭。亦无旗印令剑,你可愿意下仙?
胡老三为什么这么问?这里面学问可大了。
东北出马仙很多人认为传自萨满教,与动物灵有关,但细究其根本,出马仙应该传自于截教,也就是封神榜里那门下弟子都是妖的截教。
现在东北是胡三爷做主,但是胡大爷与胡二爷呢?相传死在封神之战中,后来被封神了。
无论从渊源还是从万物皆可成仙这种教规来看,出马仙文化都应该起源于截教,因截教要比萨满教早几百年,所以把东北出马仙文化认为是传统萨满教跟道教的融合是不对的。
看过封神榜的都知道,截教最擅长就是阵法,剑印令旗在里面很多,截教人修炼的法宝也喜欢往这四个方面去靠,但大多没了,可是传统还在。
出马仙离堂口,放在人类就相当于求婚,你不准备好房子车子钻戒婚纱,大仙自持身份未必乐意下仙。
请仙鼓与打神鞭就相当于婚礼仪式,大神请自家仙人下来当主持人,二神敲锣打鼓奏结婚进行曲。
仙家一看很隆重,再有感情基础,一满意就下仙,跟出马的结成这一世修行的对子。
但是仪式其实都不是必须的,最重要的就是婚礼主持人问的那句,你乐不乐意。
现在胡老三说明白了,林小夏一点头,胡老三闭上眼张开臂,低着头,开始浑身颤抖,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着什么。
那瞎眼狐狸一脸嫌弃的钻入了胡老三的体内,然后胡老三猛然张开双目,竟变异瞳。
左眼瞳孔若*金,右眼漆黑一片,看不到一丝眼白。
胡老三抖了许久,猛然张开眼,开口便念请神词。
“一请胡二请*,三请飞仙四请蟒长。五请清风和悲王。天上有事飞仙办,地上有事胡*去商量。阴曹地府要有事,邀请悲王去帮忙。
老仙家下山峰,下山带来宝三宗,捆仙索和捆仙绳,马后捎带拘*瓶。捆仙索往上捆,捆仙绳往上扔。头上压住三味火,肩胛吹灭两盏灯。
老仙捆人要捆紧,半阴半阳可不中。叫声老仙抬头观,红罗宝帐在堂前。
刘伯温看的风水地,诸葛亮点的老龙谭。鲁班做的小板凳,四角八扎在中间。你鲤鱼打挺坐上边,我鞍前马后侍奉当仙。
芝麻开花节节高,谷子开花笑弯了腰。茄子开花头朝下,玉米开花一撮毛,高粮地里长*蒿。
老仙来了我知道,我拦住马头问国号,拉住丝缰家乡。
或姓张或姓王,或姓李或姓*。赵钱孙李李存孝,周吴郑王王颜章。
冯陈楚未未学士,蒋沈韩杨杨六郎。或住城市或住乡,或住长春和沈阳。
大雁北飞白草青,人过留名雁留声。帮兵请老仙开金口,说出家乡住处和姓名。”
胡老三唱完这些,伸手一指林小夏,林小夏感觉一阵迷糊,这请仙词虽然听起来有些可笑,可似乎不可拒绝,几乎没有去想,便答道:“通北镇林小夏。”
胡老三点了点头,继续唱道:“上马到有规隔礼,下马也有礼规格。今日老仙开尊口,许与弟子神与通……”
立堂词又唱了五六分钟,最后胡老三报了年月日与时辰,正色道:“弟子胡三门,仙家胡九,于此时此日为见证人。恭请老仙入堂,二请老仙入堂,三请老仙入堂。”
说罢,微微点头,林小夏轻吐一字好,肉体也在此时彻底消失。
林小夏人身消失时,林小强胸口的肉彻底封住,那金丹变成了他的心脏,供他生存。
而林小夏化成一只巴掌大的白鼠,落到林小强的左肩上,双手作揖,向四周一拜。
灰家人眼见如此,也只是最好的办法,当下在林小强身边跪拜。
出马仙堂口指的并不是一个仙,而是一堂,以前灰老头包括下面这些灰家人,全都是一堂的。灰老头死后,灰小妹根本无力扛此一堂,所幸知鼠娃娃天生就是大妖,这堂口落在了林小夏的身上。
此时此刻林小强出马立堂,林小夏成了堂主,所有灰家人全都成了堂中的仙。但是堂中仙也分坐堂跟没事儿过来帮忙的。坐堂的叫保家仙,也只有林小夏一人。其他那些人或各自有堂,或相不中林小强这破庙,并没有入堂。
他们拜的是林小强肩头的堂主林小夏,拜过之后,各自散去,但也随时听后召唤。
林小强站在那里,许久才真正明白了发生什么。
此时此刻他已经是出马的,也就是俗称的大神儿,他与林小夏共用一颗内丹,同生共死,再也无法分开。
可人生百年,对于妖仙来说实在太短。
林小强拉住胡老三问刚刚说如何能让林小夏在自己死后不死,胡老三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对林小强说:功德。老仙找弟子,全都是为了在凡间积攒功德,让自己可以成仙。仙与妖不一样,根本不需要什么内丹。你若能在人生百年内积攒足够的功德,助它成仙,自然可以让她永世活下去。或许还有其他的方法,但是我便不知了。
林小强点头称谢,胡老三似对这对兄妹很有感情,也不放心,最后把自己那卷古书传给了林小强。
这古书名为《十绝阵增补》,林小强谢过,突然躬身下拜,喊了一声师父。
这一声让胡老三吓了一跳,急忙摆手,可林小强倔强跪在地上不肯起,最终胡老三应声,算是收下了林小强。
但是他本是浪荡江湖之徒,自不肯在这偏僻小镇待上多久,又逗留几日,确定林小强知道出马的各种规矩,以及修炼功德的方法,这才离去。
离开的时候,林小强拉着胡老三问他要去做什么。
胡老三看着天边,威风吹起衣衫,仙风道骨,他正色道:“还记得我们躲避猫妖的时候,用来掩盖周身气味的方法吗?这几日生死之间,我悟到了很多东西,想当年云游巴蜀之地时,曾碰到一物,至今念念不忘。既然由此顿悟,我打算便去寻之此天地之道。”
林小强一头雾水,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在辣椒炒蒜之中,你悟到了何等天地大法?我知辣椒属火,大蒜辟邪,难道师父是说,以暴制暴,以辛辣手段对付歪门邪道吗?”
胡老三摇了摇头,拍了拍林小强的肩膀说:“为师就是想去吃一顿火锅。”
话说老年间,东北老百姓活着不容易。有两大祸害,第一个便是这*天气,凛冽的寒冬持续半年,冬天出门那是撒尿都要带个小棍儿。
在这恶劣的天气中,东北人土里刨食不光要用半年的时间赚一年的口粮,最关键的是在大雪封山的整整的半年中,东北人连门都出不去,所以便有了猫冬这个词。
而另一个祸害那就是漫天遍野的土匪,老年间东北是日寇占领的地区,日本人装备精良,能够在我神州大地肆意妄为,却奈何不了小小的土匪。
为什么?
土匪人少地熟,漫天遍野的跑,根本抓不到人影。二来东北的天气也实在恶劣,有一年冬天不要命的土匪绑了个日本女人,玩完了之后冻成人棍送了回去。
引来三百多个日本兵剿匪,用当时最好的装备上山,结果在雪中迷了路,那尸体一直到第二年开春才被发现,但是枪都没了,也不知道是武装了哪一股土匪。
土匪也分好多种,有像座山雕那种大柳子,也有一些不成气候的小胡子。要说祸害老百姓来说,小胡子比大柳子更可恨,因为这小胡子搞不了富人,只能拿老百姓开刀。
今天讲到这一股胡子领头的人名叫小冰龙。便是这其中最恶劣的纯胡子。
纯胡子是专门祸害老百姓的,大户人家他们也打不了。这群人都是亡命之徒。有的时候下山抢不到东西,连咸菜都抢。而且还绑花票,打排子炮,罪大恶极,令人发指。
这一年小冰龙这一帮人绑了一个马上要出嫁的大姑娘。这姑娘家里穷,他们绑回去之后不光打了排子炮,而且还在姑娘的脸上,用刀划完之后放蛆虫,又割了姑娘的耳朵送到这丈人家。
老父母就这一个姑娘砸锅卖铁的筹钱也不够,最后爹爹医院也不知道卖了什么,用命换了一笔钱回来。这老太太才勉强的把女儿换回来,可换回来的女儿已经被糟蹋得不成人样,更因为被打了排子炮,被人退了亲,连做人都做不成了。
老太太上吊死了,大闺女跳了河。这事儿激起了民愤,小冰龙一群人一看事情闹大了,正好赶上大雪封山,于是提前散伙去猫冬。
土匪猫冬也有讲究,要么装成在外打工回老家,要么跑到哪个镇上住大车店,当然最多的还是跟其他的女人结成了对子。
这些女人有的是窑姐,有的是有丈夫的,这丈夫要么是太过软弱,要么是残疾,要么便是吃软饭的。
土匪过去了,半夜不走门而是敲窗。
里面的媳妇会问丈夫大兄弟来了让不让进?
丈夫此时此刻必然装作很为难,吭吭唧唧半天,然后说这死冷寒天的让大兄弟进来吧。
每年的第一次见也不空手,拎着鸡鸭带着酒,热炕头上一吃一喝,晚上三个人就一起睡了,等到第二年开春河水解冻的时候,土匪便要告辞,重新上山落草。
这时候小媳妇儿就跟送丈夫一样穿戴整齐,却有个规矩不能出正门,站在屋里对土匪说,死*,今年你可早点来。
土匪应了这一年也就过去了。
小冰龙的手下便有这么一个与人结伙。此人高度近视,外号老瞎眼。平日里带两个瓶子底厚的眼镜,冬天帮人家垒猪圈的时候碎了,也没有再去买,想着回山别去抢一个。
回山的途中路边别看这一个穿花叶子(衣服)的大闺女。
老瞎眼当下这个乐呵,刚刚要上山碰到一个花票,想都没想过去把绳子往脖子上一套,拉着就走。
这大闺女也不吭声,被他拉进了树林,往山上越走越偏。
老瞎眼还没碰见这么乖的。他看不清,便去伸手摸。
这姑娘身上又凉又硬,还有着一层绒毛。离近了看的确是个娘们儿,脸白乎乎的一层白毛,其他也看不清楚。
老瞎眼一拍大腿心说,为什么这娘们不说话?原来是毛子女。
老毛子在当时是东北人对俄国人的叫法。都传说俄国人无论男女一身都是毛,人高马大,皮肤又白,可说真的,这穷乡僻壤的老百姓又有几个见过。
老瞎眼一看是外国花票,别提多高兴了,哼着小曲儿扯着绳便到了山寨下。
说是山寨,其实就是几间破木板屋,但胡子也要脸面,几间破屋也分仓库议事厅练兵厅。老瞎眼来得早,打毛子女往仓库里一关,转身找酒去了。
为什么老瞎眼不碰毛子女,因为这小冰龙真不是个东西,这种事情他总要排第一。若不顺着他的意,他也不管你是兄弟还是父母一刀便捅下去。
下午的时候该来的都来了,老瞎眼把仓库打开,大家看到暗处站着这个娘们儿,周身一层雪白的绒毛,谁也不知道毛子到底该长什么样。都期待万分,就等着小冰龙回来。
等到晚上小冰龙终于回来了,一听说绑了个毛子女,真是乐开了花。当下招呼兄弟们喝酒吃肉,等着来排子炮。
酒肉过后小白龙拎着腰带便去了仓库,突然听到里面枪响,小白龙捂着肚子跑了出来,肠子淋了一地。
兄弟们吓坏了,然后便毛子女一蹦一蹦的跳了出来,身上白毛月光下长得更长。远看就跟成了精的大马猴一般。
土匪掏枪便打,子弹打在毛子女身上就跟破棉絮一般一点回应都没有。毛子女一蹦三丈,抓住老瞎眼撕成了两半。
再仔细看?哪里是什么毛子女?白毛里面是一中国老太太,这活脱脱就是一个长白毛的大僵尸。
老瞎眼还真是瞎了眼,此时此刻满腔热血洒在白毛尸上,瞬间就被身上的白毛吸了个干干净净。
其他人吓坏了,掉头便跑,也分不清到底是僵尸还是毛子女了。
而小冰龙把肠子塞了回去,捂着肚子跑到了山下,倒在河旁,昏死过去。
要说这土匪命硬。第二天早晨竟然悠悠转醒。他捏着肚子沿河向村庄走去,正碰到一个小媳妇儿在河边站着,脸冲着河水。
小冰龙握着枪,让那小媳妇救他,小媳妇转过了头,长长的头发盖住了脸,她慢慢的走到小冰龙的面前,看了看他腹部的伤口,闷声说我有针线给你缝一下。
小冰龙有枪指着小媳妇的腰坐在地上,小媳妇拿出针线,但他的腹部缝了一圈。小冰龙的手可没有老实,一直在想媳妇儿的腰胯捏着。想着等一会儿自己好了,好好玩一下这闺女。
等到缝完小冰龙想起身就感觉脚被捆住,低头再看自己的肠子在脚上打了个结。稍稍一动,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小冰龙要开枪打小媳妇,却感觉手腕一量一把匕首扎在了他的手腕上。小媳妇踢飞了枪,撩开头发露出一张残破的脸。
她咬着牙问你还记得我吗?
小冰龙这才想起来是去年立秋让兄弟们打了排子炮的那个大姑娘。
大姑娘看小冰龙动不了,该去河里淘了水,浇在晓冰龙的手腕上。刚刚化冻的河水冰凉透骨,瞬间结了一层薄冰。
小冰龙想要反抗又被划了一刀,然后便又淘了水浇在伤口上,也不知道小冰龙挨了多少刀,反正等到别人发现他的时候,小冰龙已经变成了小冰柱。全身上下都被划烂,没有一处好地方。而在冰里,还冻死了许多不该在这个季节出现的蛆虫。
乡亲们认得小冰龙,集结了一群人上山上,发现小冰龙手下的胡子全都死了,死状甚惨,四肢残骸铺了一地。拼不出个人样。最后还是在地窖里发现了一个活的,可惜也疯了,坐在那里不断的反复唠叨说毛子女杀人了。
至于那浑身白毛,手撕男人的女人也不知所踪。自那以后到大小兴安岭打猎的猎人总会发现被撕碎的野兽。
甚至连狗熊老虎也在其中。
这小冰龙,不对,是小冰柱死了,可没有绝户。他有个相好的是个窑姐,当年小冰柱费尽心机把她赎了出来。俩人生了个儿子,暂且就叫小冰溜吧。
那窑姐虽然出身不好,可也算只贞烈,一个人在兵荒马乱的年代,辛辛苦苦拉扯儿子长大。
等到他儿子长大后,那也就是解放后了。家里的成分太不好,父亲是土匪,母亲是窑姐儿,虽然后来被划成了贫农,可一直到30大多才勉强找了个媳妇。
这媳妇儿有些痴傻,万事都凭老丈人家做主。第2年生了个白胖小子,那时候老传统还都在,家里的孩子抓了周岁。这孩子什么都不要,就呀呀的指着墙上小冰龙留下的猎枪。
第2天小冰溜出门上集,刚刚出门碰到一个老乞丐,老乞丐少了一耳朵,脸上疤痕盘踞好似一条条蚯蚓在爬。
这老乞丐看着门上过周挂的长命百岁锁,开口说你生孩子了。小冰溜一愣,以为是乞丐要讨钱,便没有再理他,转身走了。
突然又听那乞丐桀桀怪笑道,我宁可万劫不复,也必杀你八代。
当天晚上听到门外有响动,喊了半天没有人应声。
壮着胆子去开门。看到院子里有个红影,坐在地上,头顶一个极粗的白蜡烛。
四周围了一圈*鼠狼,就跟人一样蹲在地上,不停的朝红影跪拜。
东北人没有几个敢招惹*皮子的,更何况这么多。
小冰溜急忙关门回屋,死死把门顶死,一夜也不敢合眼。第二天天明便听到了敲门声,自是不敢应声,但是敲门声断断续续可是不停。
一直到晌午头,小冰溜拿着炉钩子壮着胆子打开门,迎面就是一个红影。
抬头看到那有人穿着一身鲜艳的红衣,吊死在自家的门框上。这敲门声是她的脚在不停的碰着门板发出的。
小冰溜抬头再看,竟然是那个老乞丐,这么大的年龄穿着如此鲜艳红衣,配上那张扭曲到似乎在笑的脸。甚是恐怖。
小冰溜双目一闭,昏死过去,任凭丈人家找遍中医西医出马仙,全都没有任何办法。
大概过了七天,眼看着人不行了,小冰溜突然就醒了。坐在那里看到自己老丈人却喊亲家,说:我这辈子作恶太多在阴间受苦连累儿子。现在遭八辈绝门之祸,我孙命也在其中,若结婚生子,不出百日必死无疑。
说罢一蹬腿儿,别彻底没气。
家里人真的吓坏了,慌忙跑去找算命先生与出马仙各个地方走遍了,都没有把握说能保证孩子一生平安。
后来听人劝,给孩子改名白一生,一方面是让孩子能平平安安的活一生,另外用取自道生一一生二这句,希望道家经典能在危机时候帮点忙。
白一生小时候活得还算顺利,十八九岁参*。要是他们白家的确有点不一样的地方,白一生身手很好,身上带着一股不怕死的狠劲儿,可是就是不喜欢条条框框的束缚。
白一生在捞了几个三等功,练就一身本领之后,老老实实的回家,自己种地,却不敢娶媳妇。
此时,能走动的亲戚早就没了。一条光棍吃饱不饿,天天赚点钱,便去喝大酒。
东北的男人有一个极不好的习惯叫做喝大酒。你不要以为喝大酒的人酒量有多好,可能半斤便倒,但是他可以一小盅一小盅的喝,从睁开眼睛一直喝到睡觉,每一次喝的量连舌根都到不了,充其量润润唇。
而且只要酒,对于其他的没有任何的要求。一个咸鸭蛋喝三天,一盘花生米能喝到过年,最厉害的就着自己臭脚丫子的味儿也能喝一天一宿。
白一生还好没有这么严重的酒瘾,可也小酒不断。
这一天和朋友喝完半夜往家走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集市,到处都是人头,甚是热闹。他看到一大群人围在一个摊位,也凑热闹挤了进去,一看原来是个抽奖的。
那时候的抽奖全是个人的,开着一辆车走街串巷,找几个托把大奖抽走,用小奖骗人。
这七里八乡走完一来一回也能混个万元户出来。
五*向来是一家,白一生抬头看奖品吓了一跳。一等奖汽车二等奖小楼三等奖居然是马旁边还有一个白净净的娃娃。
再看特等奖,居然是一个盖着红布头的女人坐在位置上一动也不动,白一生看不到脸但觉得身材极好。
他这辈子什么都不缺就缺女人,在这年代女人保守,不结婚是不会让你碰一根手指的。
白一生不太信这是特等奖,问道,真的是个女人,贩卖人口是犯法的吧。
那老板眯着眼说:她是自愿的犯什么法?
白一生还在犹豫,那老板笑呵呵地说:我不要你钱,你试试手气。抽中了奖品我给你。
白一生痞子劲儿上来,下手就摸,拿出来一看,三个字。
特等奖。
白一生哈哈一笑,以为老板会反悔,可没想到人家把那小手往他手中一放,让他赶快回家洞房。
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啊,拉着新娘子跑回家,生怕人家反悔。到家打开盖头一看,这娘们美的有点不像话了。
皮肤雪白,两腮嫩红,唇角有一美人痣,眼上一对黑云眉。
这二十多年的光棍到了今天,什么祖训不能结婚早就扔了,三下五除二上了床,三七二十一办了事,九九八十一就升了天。
第二天早晨醒来酒也醒了,回味昨夜妙不可言,伸手就搂自己的新娘,想要重取一次真经。
一碰就感觉手感不对,掀开被窝吓得差点尿在床上,被窝里哪有什么新娘子,只有一个被揉碎了的纸人,这纸人就剩下半张脸,嘴角的黑点赫然其中。
白一生连滚带爬的出了门,跑到大神儿家,跪在地上就求人家救救自己。大神儿问老仙,但是老仙不敢管。
老仙出马是为了修行,平日里问病问灾,碰到个孤*野*,基本上也是文斗不是武斗,也就是讲条件,你要什么什么,你想干什么什么,你看我们五大家族在这里给个面子行不行这类。
而这次一看,碰到硬茬了,谈是解决不了了,打还未必打得过。
老仙才不肯用自己的道行去为凡人拼命。
白一生可不敢回家了,赖在大神儿家就是不肯走,最后大神儿无奈的说:“你去通北镇找一个叫林小强的人。这孩子虎了吧唧的,或许敢帮你。”
白一生是胡子的后代,不怕死,但是也真怕*。尤其是昨夜还跟自己翻云覆雨,移形换位的小娘子,早晨一看成了纸人。
这反差太大,差点没吐了。
一听大神儿说有个虎了吧唧的人能帮自己,顿时连滚带爬的去了通北镇。
要说林小强在这一年干什么?其实没干什么,林小夏没了内丹,元气大伤,只在十五月圆之夜苏醒,平日都趴在林小强的肩膀睡觉。当然别人看不到。
脱去人形的林小夏此时此刻也不是四五岁模样了,现身时便是那一人多高的金鼻白毛鼠。
到底是人妖,跟普通灰家人现身并不一样。她若人形站立,胸臀凸起,俨然人类青春期少女的形态。
而且可能是内丹中带着记忆的关系,人也成熟,两兄妹难得一见的时候,她反倒如姐姐般。
林小强既然出马了,肯定要看事儿,他领的是一个堂口,林小夏沉睡期间其他灰家仙便轮流坐班,勉强支撑这堂口不倒。
几个月也没啥大事,基本上老仙面谈也就算了,但是半个月前林小强管了一个出马仙一般不该管的事,于是落下了一个虎了吧唧的名头。
这通北镇上一家四口,男人上建设林场伐木,几天都回不来。老娘们在家坐不住了,便想去找自己相好的快活一宿。
于是给家里俩孩子烙了饼,撒谎说自己去姥姥家找点东西,明早回来。东北人养孩子都糙,说扔家就扔家了。
可这老娘们刚走没多久就回来了,跟俩孩子说自己不去了。晚上睡觉,大儿子就听到咔吧咔吧啃鸡爪子的声音。
问:妈妈,妈妈,你吃啥呢?
老娘们闷声说:吃*瓜呢。
一会儿又听到吧唧吧唧的声音,大儿子又问:妈妈妈妈,你吃什么呢?
老娘们说,我吃柿子(西红柿)呢,你摸摸,汁儿可多。
大儿子一摸果然流了一炕,他生怕让他吃蔬菜,也不问了。第二天早晨,老娘们折腾一夜,扶墙回家的时候,看到小女儿在床上已经零碎了,就剩下一个头。
大儿子倒是没事,四仰八叉的躺在血泊中呼呼大睡。
这娘们吓得惊叫,只见在女儿的腹内飞出一个黑影,也看不清是什么,顺着灶坑钻烟筒跑了。
这事还得了?老娘们都疯了,东北的邻居走得近,开门入户很随意,一听到娘们大喊大叫,都跑了过来。
一看一炕的血与小女孩儿的残骸,吓得连滚带爬去报官。警察来了一问,小男孩就把他妈昨天半夜吃*瓜柿子这事说出来了。
再问,这娘们死活都不肯当着男人跟邻居面说自己昨天晚上去跟人滚热炕去了。
一个不可能撒谎的人证,跟一个明显撒谎的嫌疑人,这不就破案了吗?
当下老娘们被抓进警察局,再审,老老实实把奸夫说出来了,俩人晚上什么时间干啥了,说啥了,用啥了,绘声绘色跟说评书似的。
抓来那男人一问,也对上了。
这事就蹊跷了,作为嫌疑人肯定不能放,这家男人媳妇没了,女儿没了,尸体里面五脏六腑都掏空了。再听儿子说是半夜嘎巴嘎巴的好像咬人手指头。
东北人这时候当然是要找大神儿了,结果通北镇的几个大神儿看了看,说得都差不多,碰到“老钻山”了,老钻山就是穿山甲,当然说得是穿
山甲精。这东西牙尖爪利,能够穿山盗洞,在通北这一代一直都传说有一窝老钻山成精,最老的那个因为挖到了金朝大墓,偷了里面的夜明珠吞下去,居然成了内丹,就这么忽忽悠悠拉了一个堂口。
可是跟别的堂口不一样,老钻山这一大家偶尔会出现,附在哪个倒霉*的身上折腾一下,让大神儿找他,谈点条件也就走了。
但还真的没有听说过老钻山会吃人五脏六腑。
可是找了好几家看都是老钻山成精,通北镇灰家仙居多,每一个都说解决不了,最后都让去问堂主林小夏。
林小强这个堂主做得也是狗屁不懂,灰家仙也就是帮他打点威名,等到这男人问到林小强的时候,灰天明专门跑过来,告诉林小强这事儿不能管。
老仙讲修行,从来不硬碰硬,最多就是讲讲条件,帮人破破关。碰到硬茬那不是他们的事儿,要么找和尚要么找道士,要么找阴阳先生,实在不行你去问问小木匠有法子没。
这群妖成精之后,跟人混得时间太长了,一个个老奸巨猾,万事以和为贵。
可是灰天明没有考虑到林小强这虎了吧唧的性子,他一听描述,知道有妖精杀人,还吃了四五岁的小女孩儿,吃还没吃干净,专挑五脏六腑手指头吃。
顿时火冒三丈,一拍桌子说他接了,一定抓到老钻山。
灰天明这老鼠脸都绿了,慌忙找来了灰小妹,结果也劝不住。灰家人一看这个架势,全都不管了,反正林小强也就是从那本《十绝阵增补》上学了点阴阳道法基本的东西,莫说降妖除魔,恐怕连找老钻山的能耐都没有。
林小强跑去这人家,看到炕上的血迹仍然在,摇晃着身体让灰家人帮忙,结果一丁点回应都没有。
连续十天,林小强用尽办法企图找到老钻山,但灰家人就是不肯帮他,反倒把他虎了吧唧的名声传到了十里八乡。
这件事儿没解决完,林小强连出马的能力都没有了,当下意识到根源还在自己没有能力,每天拼了命的去翻那古书,妄图在里面找能用的阵法。
也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推开了他的门,进屋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哭喊着说大神儿你救救我。
林小强定睛一看,就看到这男人的脖子上骑着一个女人,这女人长得不错,嘴角有一颗黑痣,此时此刻双手把住男人的太阳穴,正在天灵盖上往肚子里吸阳气呢。
林小强一愣,他看*的能耐是天生的,这可不是灰家给的。
他走到男人面前,低声问:“怎么你脖子上骑个女*?”
那人颤声说:“是不是嘴角有颗痣?”
林小强点了点头,那人都快吓尿了,他说:“这是我抽奖抽来的媳妇啊。”
林小强定睛一看这白一生,二十多岁,体型微胖,神色间有股彪悍的劲头,眉宇中带着一股狠。再仔细看面相,便觉得印堂发黑,双眉距离太远,额骨方正但不饱满有坑,似是短命的症状。
林小强这段日子被各来路的大仙附体,精神跟大仙融合在一起,多多少少还是会残留一些记忆。这些大仙儿都是修道的,但这里面有个很奇怪的地方,你看大仙修道却又信佛,绝大多数跳大神儿的人都供佛。也就是说出马仙家用着道法修行,又用佛法度日。
林小强曾经问过灰小妹一次,灰小妹却不以为然,觉得道法跟佛法并不是对立的,宗教才是对立的,而宗教是人类创造的,也就是说万法相通,却被人为的割裂了。仙家无论修什么,那都是自己的事儿,天地之间对于积攒功德自有一番超脱道法佛法的准则。
简单点说,那就是道家讲的行三千善。
善则记数,恶则退除,且教持准提咒,三千数满,羽化成仙。
要说这三千数并不多,但有一条,若行一恶,前功尽弃,计数归零。
所以能行三千善者,一千余年也未必有一数,当然天地间自有规则,就如同灰家当年想要报复强子却要斤斤计较,算对方欠了多少,自己能报复多少一般。
天地间的规则说到底就是等价交换,善恶相抵,阴阳相消,也就不计善恶了。
林小强最近会的东西不少,简单的符咒唱词也都练了,*门十三针现在会了三针,分别是*封、*宫、*窟,多多少少也能应付点场面。
一看来这人脖子上骑着一美艳女*,正在吸阳气,二话不说拿出银针,扎向了*封。
*门十三针是破邪的,只要你有机会一针针扎下去,理论上能够破除一切附着人体的邪秽,第十三针下去,就算是万年道行的人间散仙,也能*飞魄散。但是没有人会真的扎十三针,这太损阴德。
这*门十三针自古传下来,第十三针恐怕就扎过一次,那一次山崩地裂,天地变色,被扎的灰飞烟灭,扎人的永世不得轮回,还连累子孙千年,皆为短命。
林小强一针便扎向了*封,而后便是*宫、*窟,这三个穴位说白了就是把邪物定住了,逼迫它现原形。
白一生一愣,开口骂道你小子怎么上来就扎人。
话音刚落,就听到扑通一声,那*有了实体,在他的肩膀上滚到了地上。
白一生还想着怎么在自己肩头滚下一个人来,再一看,这不就是昨天晚上的小娘子?
他这一生没有中过奖,一直说能中奖都是碰到*了,这一次还真的中奖了,也碰到*了。当下翻身过去,抓住那*的胳膊,压在他的身上。
林小强一看脸都绿了,心说哪里来这么一个急色的土匪?见*都敢晚上扑啊,话音未落,就看到白一生在自己的兜里抠出一颗子弹,塞进了*嘴里。
那*嗷了一声,嘴里冒出了青烟,拼命的挣扎,可是被针扎住,根本化不了形。
白一生在部队待过,知道子弹这东西是辟邪的,他的部队里曾经有一个流传许久的*故事,说一场战争中,部队溃败,大撤退。一个兵背着自己受伤的兄弟跑,一面跑一面跟后面的人说话,就怕他失血过多死了。后面的人也应声,两个人一路跑回集合地,迎上来的护士跟见了*一样掉头就跑。
这兵回头,一看那兄弟的脑袋早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炸飞了,就剩下一个躯干让自己背着。
这兵也吓坏了,听到那尸体里面传出声音,幽幽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怕我死了吗?嘿嘿。”
这兵吓得开枪就打,然后便看到那无头尸首里面冒出黑烟,怪叫着消失在战场中,在逃窜的途中,不少散发着恶臭的黑血滴在地上。
几年之后这兵回去再看,那滴血的地方就跟头上的癞子一样,寸草不生。
自那以后,子弹辟邪,甚至可以伤*的传说也就在部队里面流传了。
白一生家里有猎枪,也有土制的手枪跟当年在部队偷偷攒下来的子弹,平日里山上野兽多,他喜欢没事儿打打猎,改善一下生活。这一次一看自己身边的新娘都给揉碎了,早晨就揣了一把子弹在兜里。
他这人一身的土匪气,一看有人骑在自己脖子上,也不管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抓着子弹就塞进了女*的嘴里。这女*看起来甚是痛苦,扭曲之中猛然爆发巨力,一把将一百八十多斤的白一生推飞。
白一生飞出去三米远,撞得林小强家草墙都跟着颤了三下。
女*也不知林小强深浅,哀嚎着躲窗而去,林小强走过去扶起白一生,拔掉他身上的针。
白一生这一下子可不轻,差点背过气去,半天才问刚刚怎么不降妖除魔。
林小强这娃也实在,抖了抖肩说:“我就会这三针,多了不会。”
白一生气得直拍胸口,但现在他面临的问题很简单,别的人不敢管的事情林小强管了,虽然就会三针吧,可是也真的把自己身上的女*赶走了。问题是女*既然缠上自己,赶走了也未必有什么大用,思来想去,看外面天都发黑了,一咬牙又赖在林小强家不走了。
此时此刻林小强被老钻山的事情弄得头大,根本无暇管白一生,可白一生被*吸了阳气,印堂又如此的黑,如果放任下去恐怕连三天都活不了。
他天性善良,当下对白一生说:“我明天要上山找老钻山,无暇管你,要不然你先去庙上住几天,等我事情办完了,便找你一同想办法。”
白一生看了看林小强,哈哈一笑,然后说:“你个小屁孩儿也敢上这小兴安岭?你知不知道这山里面有多少东西?听说过独眼白狼吗?熊覇?鸡冠蛇?你什么都没听说过,碰到一东北虎你也没命回来。老子是老猎人,没事儿就在山头转,你不就是找个什么老头吗?我明天陪你上去,这一片我熟啊。帮你找到那老头,你帮我破了这女*。嘿嘿,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你这家里看起来挺穷的,走,下馆子去,哥给你点几个硬菜。”
林小强一听,喜出望外,他独自上山找老钻山那就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也知自己是无头苍蝇乱转,最大的指望就是灰家人或许不会放弃自己。现在有个有经验的老猎人给自己当向导,顿时感觉希望大了不少。
再看白一生此时此刻印堂黑得发紫,时运降到最低,也真的是该他碰到这倒霉事儿,当下应了,让白一生跟在自己的身边,明天一起上山去寻那穿山甲精。
大、小兴安岭北起黑龙江岸,南抵松花江岸和西拉木伦河上游,为我国古老山地之一。古称“东金山”,又称“夏思阿林”、“金阿林”。“金阿林”为通古斯满语、锡伯语和蒙语,意为“白色的山”、“山岭”,是极冷的地方。后演变为兴安岭。
小兴安岭几乎环绕了整个通北镇,但小兴安岭不高,原始森林密布,毫不夸张的说,很多树木的年龄比人类还长。在这样的地域活着,人难免不生敬畏之心。
东北把妖称之为仙,这仙家可不仅仅是胡*白柳灰,之所以这五家出名,是因为他们地盘比较大,跟人类结对子的比较多。
理论上来讲,截教说的有教无类,那就是万物都可成仙。当然动物里面成仙的比较多,可也有人家的老仙是松奶奶、柳姑娘、石大人这般。
而如果你去找出马的破关,很多女人都是花姐命,这花姐是花仙,听到了别沾沾自喜,不是什么好命。
简单点说,万物在这大小兴安岭中都可成仙,但你要上山,能要你命的未必会是妖仙,而是怪!
东北关于怪的记载很多。前面白一生说的白狼、熊霸、鸡冠蛇之类的,说的都是怪。
上山的人最怕的就是怪,但今天这两个人不怕,白一生跟林小强一个是一身土匪气,一个是有点虎了吧唧,二人去白一生家拿了上山打猎的装备,顺着林场就钻进了原始森林之中。
林小强要找老钻山,灰家人又不肯帮忙,思来想去这么多天,在那古书里面找了一个可能的法子。
那就是地烈阵,这地烈阵是原十绝阵中第二阵,古书上记载“地烈阵中妙中隐,上雷下火绝无情。纵有五行神仙术,难逃骨化变愁云。此阵按地道之数,中藏凝厚之体,处现隐跃之妙,变化多端,内隐一道红幡,招动处,上有雷鸣,下有火起。凡人、仙进此阵,再无复生之理;纵有五行妙术,怎逃此也!”,针对的是擅长地行术的惧留孙。
林小强其实不知道这阵法有用没用,但想着穿山甲擅长的也是土行术,横吧(兴许)有用。可这阵就算能困住老钻山,也未必能找得到。但想着也不会就在林场附近,穿山甲嗜吃矿石,所以瞄准了林中一处产草玉的小山头。
林小强二人上山,林中走了一小天,白一生知道这山林中猎人木屋的位置,天黑的时候先领着林小强住下。
这猎人小屋也就是个破木板房还到处漏风,二人也不敢生火,啃了凉馒头,喝了凉水,大眼瞪小眼。
东北人都能唠嗑,一沉默便觉得尴尬了,白一生咳嗽了几声,然后对林小强说:晚上别出去,听说过熊婆婆没用?小心把你抓回去当男人。
熊婆婆的故事,东北孩子睡觉之前总是听过一些。说的是一个猎人上山,被一头黑熊抓住,但是没吃,拎回到洞里当男人用了。
还别说,这个男人居然挺好用,生了两头小黑熊,倒也没生出什么怪物来。
自从有了孩子之后,这黑熊对男人好了很多,每日给他水果,给他猎物,摆了架势打算恩爱一生。
但是男人受不了啊!
什么样的人能够在这深山老林里跟一头母熊过一辈子啊,这黑熊也能听懂人话,男人就商量说自己老吃生肉,想要吃点鱼。
一人三熊就到了河边,男人又要过河,说采花给母熊带。当时河上是绳索拉的木板桥,男人先领着一头小熊过去。
在母熊弄另一个小熊的时候,男人割断了绳索,然后又杀了自己“亲生”的小熊。
对岸的母熊怒吼,抓起身边的小熊一撕两半。
这故事也就完了,但熊婆婆抓男人回去生孩子这个传说也流传下来了。(不要问我为啥东北人在孩子睡觉的时候讲这种故事,养孩子都糙,不夸张的说,白虎克夫后来只能找个青龙这种故事都讲给小孩子听!)
林小强翻了翻白眼,这故事也就是吓唬小孩子的,刚要埋汰白一生两句,突然听到一声咆哮!
白一生脸色变了,站起来顶住了门,对林小强说:真他娘的邪性,说什么什么来,碰到熊瞎子了!
熊瞎子指的就是狗熊,周身或黑或*,胸口一巴掌大的白毛,传说要想杀了熊瞎子,必须要把匕首捅到白毛里。
问题是根本没有人能徒手杀了熊瞎子,莫说人,就算东北虎也不行。
外面狗熊的咆哮越来越近,白一生脸色惨白,东北人性子混,任何时候都不忘记幽默两句。
白一生颤巍巍的说:这熊婆婆抓起来了?我最近命犯桃花吧!
林小强看白一生的印堂都黑得发紫了,也没接话,过去顶住了门,暗暗考虑灰家人到底会不会看自己死,另外也考虑灰家人到底能不能打得过熊瞎子。
这其实也不是埋汰灰家人,一力降十会,仙修的是精神力,把肉体修没才能羽化成仙,而怪修的则是肉体。仙跟怪碰到一起,那基本上就是法师跟战士的对决了,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
二人其实也清楚,就这个破门,就这两个小身板子,根本不可能挡得住熊瞎子一巴掌。
这熊瞎子就跟白一生的桃花运一样,来的时候谁也挡不住。
耳听到咆哮声越来越近,震耳欲聋,还夹杂着树木撕裂的声音,也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招惹了这头大狗熊。
便在此时,猛然感觉有人推门,然后外面传来了一个女人咦的一声。
林小强二人一愣,狗熊还在咆哮,林小强要开门,白一生死死的摇头,低声说:这深山老林,大半夜的,怎么可能有女人?
外面那女人有些急,轻声说:快开门,救救我,快开门。
林小强抬手就把银针扎在白一生的手腕上,趁着他一松手,把门打开,外面窜进来一条青影,转身就死死的顶住了门。
再看,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青衣青鞋,体态轻盈,相貌俊朗,带着一股英气。
耳听着那熊瞎子越来越近,小女孩松开门就跑到了破缸前。林小强这才发现女孩手里拎着一个不小的面袋子,里面还有活物在动。
这口破缸林小强二人早就翻过了。里面只有一些*米和一包辣椒粉。这女孩将面袋子扔到里面,又把辣椒粉拿出来。便在此时听到熊瞎子已经站在门口,咆哮着,木屋内瞬间散发着一股腥臭的气味。
林小强和白一生死命的顶住门。听到轰的一声发现墙塌了半边。
这熊瞎子到底不是人,见到什么砸什么,哪里还会走门?顿见一黑毛狗熊口鼻喷着热气而入,胸口那朵白毛似是火焰。
狗熊身高两米,体重似有一吨,尖牙利爪。那铜铃般的眼睛前后左右一转便落到了三人身上。
女孩大喊一声跑啊,等什么呢?
白一生是老猎人,见多识广,拽着林小强就往出跑,一边跑一边对李小强说一会儿它要是追上你,躺在地上装死,熊瞎子不吃死人。
林小强回头就看到狗熊跟坦克一般冲来,胆战心惊的说:这跑有什么用?我们还能跑过熊瞎子吗?
白一生一面跑一面说:我不用跑得过熊瞎子,我跑得过你就行。
林小强一听有道理,一撒腿就超过了白一生,把他远远甩在后面。
白一生都傻了,他觉得自己当过兵,还在林子里打过猎,怎么也能跑过一个小毛孩子。
可是他忽略了林小强这段日子这灰家人人各种上身。老鼠是干什么的?这是特别敏捷的动物,更何况林小强体内那颗心脏可是千年金丹。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林小强就窜出去几百米,还不忘回头郑重其事的告诉白一生,一会儿记得装死。
白一生自以为林小强肯定跑不过他,看到此情此景气得直骂娘,此时感觉大地在颤抖。也不敢回头看,可是已经能闻到那股腥臭。
白一生也知道自己跑不了了,蓦然转了个弯,一下子躺在草地上,闭上眼睛就装死。
狗熊的东西还真的就不吃死物,跑到白一生身边用鼻子闻了闻,又用大巴掌给他翻了个面,再闻另一面是不是活的。就是这一巴掌白一生觉得自己肋骨都断了,强忍着剧痛,一动也不敢动。
狗熊似乎很不满自己的猎物死了。在白一生转圈咆哮用爪子去撩拨得白一生欲死欲活。
狗熊的力气,足以开山裂石,每一下白一生都觉得自己脱了一层皮,然后又感觉狗熊直立起来,背对着自己,似乎打算一屁股坐下来。
此时突然听到了一声大喊,是林小强!
大狗熊转过了身,白一生真有点感动,想着这孩子真够义气,居然回来救自己。
然后听到林小强站在那里大声喊到,他没死,他装的,你坐一屁股就知道了。
白一生这一次气的差点背过气去,狗熊可听不懂人语,如坦克般的向林小强冲了过去,林小强抱着一棵树就爬上去。
也就是在这时候听到那女孩说,你怎么跟人家上一棵树?
其实林小强是故意的,他发现这个女孩惹的祸倒是好端端的爬到了树上,现在把狗熊引到了树下,谁也别想摘出去。
林小强问道:你是谁?你到底怎么惹这头熊啊?面袋子里又是什么?
这青衣小姑娘也不说话,就是在那里呵呵的笑,林小强很无奈,狗熊不会爬树,但这巴掌一掌拍下去树皮横飞,没几下这树好像就坚持不住了。
就在这时那小姑娘猛然将辣椒粉狠狠的砸在大狗熊的鼻子上。
这狗熊口眼鼻都被辣椒粉糊住,横冲直撞跑开,白一生眼看着狗熊冲自己跑来,吓得屁滚尿流,也顾不上装死了,直接滚到了一个沟里。
那小姑娘滑下了树,拍了拍手,林小强跟着下来又问道她是谁。
小姑娘还真是爱笑,又咯咯咯的笑个不停,说她叫小青,爷爷是个老猎户,但前年死了,她就一直在这里自己生活。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东北人靠着原始森林吃饭的不少,就连白一生这种农民也在没事的时候上山打打猎,赚点外快,改善一下伙食。
林小强到坑里把白一生拉了出来,仔细检查了一下,还莫说这身子骨挺硬,熊瞎子拍了几下居然没有骨折,但是青紫一片。
林小强二人看小青跑回了木屋,跟着回去,又见小青把那装着活物的面袋子拎出来作势要走。林小强上前拦住,把面袋子抢下,打开一看果然是一只小狗熊。
在这人间的众多感情里母性肯定是最原始的,也是最强烈的,老母鸡为了小鸡敢跟老鹰拼命,花猫为了小猫敢与豺狼争锋,正所谓虎*不食子,说到底万物都是为了繁衍延续而生。
狗熊当然也不例外。
林小强刚刚以为狗熊跑了就跑了,现在看到小狗熊就知道这事肯定没完。
小青倒是一点不在乎,伸手又去抢面袋子,对林小强说你知道这小狗熊卖给养熊的值多少钱吗?赶快还给我。
狗熊身上有两样东西最值钱,一个是熊掌,一个是熊胆。
取熊掌的时候狗熊得死,但是相对于取熊胆来说,死亡反倒是一种仁慈。取熊胆的熊都是活的,饲养者在熊的身上又开了一个口,割破熊胆让胆汁流出。这伤口长好,熊胆之中又有胆汁的时候,如同收获庄稼一般再一次割开,这种折磨会持续到狗熊死亡。
而这种痛苦是没有人可以想象得到的。
活熊取胆即便是放在世界来看应该也是人类对动物虐待的极致。
但是熊胆名贵,只要有钱赚,人类似乎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在东北就有不少要活熊取胆的饲养场,这一只小熊在当时便值几百块。几百块是什么概念?正常的农民种地一年如果能收几百块,那便算是丰收年。
林小强不肯把小狗熊还给她,小青拼了命的往回抢,白一生突然出手抢了小狗熊,举起来对小青说:“我把这熊孩子还给你,你告诉我怎么捉的小熊。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拎下山,换酒吃。”
小青气得直跺脚,咬牙切齿骂了半天土匪无赖盲流子,最终无法,开口说:我告诉你们,你们就把狗熊还给我?”
白一生答应,林小强可不答应,他说:今天这小狗熊要是不放了,多少钱我们可能都没命花。
便在此时又听到熊嚎传了过来,那母熊想来是在洗去了辣椒粉重新找上门来。
白一生嘿嘿一笑,然后说不怕,拎住小狗熊的后脖颈,另一只手拿着短筒猎枪放在小狗熊的脑袋上,大咧咧走了出去,眼看着狗熊向自己跑过来。
白一生凌空放了一枪,然后对大狗熊说:再过来我轰了它。
大狗熊既然真的停了下来,呜呜呜的趴在地上,头埋在双臂之中,似人般哀求。
入夜的山中出奇的冷,林中山风呼啸而过,似*在呜呜的哭,地上那大狗熊趴着,也似人般低呜哀求,白一生手中小熊瞎子也跟着呜呜。
几种呜呜声交杂在一起,听起来甚是凄凉。
那月光穿过林中缝隙,一地斑驳,光暗交错,照得人心惶惶。
白一生满不在乎,猎人便是要杀这些东西的,他今天就吃了冷馒头对白凉水,此时此刻腹中饥饿难耐,一看大狗熊似乎也通人性,喊了一声。
狗熊吓了一个激灵,抬头只看到白一生比划着自己的肚子,然后又往嘴里塞空气。
大狗熊不通人语,却似乎也明了,当下低呜离开,白一生抱着这三四十斤的狗熊也真觉得吃力,当下坐在地上,招呼林小强把破门板拿来生火。
林小强觉得大狗熊可怜,但也不敢贸然放了小熊,畜生必然是畜生,他们三个没有小狗熊这个挡箭牌,今夜可能都过不了。
更何况靠山吃山,人就是靠着这股践踏万物的残忍才到了万物之灵的今天。
更何况在东北这极端恶劣天气中长大的人,血当然更冷一点。
生了火,小青气鼓鼓的要小狗熊,可是白一生一脸的土匪气,手里还拿着枪,她是真的有点害怕。
等了一会儿,大狗熊跑了回来,嘴里叼着一个蜂窝,此时它已经面目全非,一脸都是包,身后还有不少野山蜂追着它,叮得狗熊哀嚎连连。
对于狗熊来说,蜂蜜肯定是最好的食物了,就算它们皮糙肉厚,寻常也不敢去招惹山蜂。就算碰蜂窝,也必然要等到白天山蜂在外的时候再说。
此刻为了救崽儿,这头畜生真的是豁出去了,硬把蜂窝丢到附近,然后叫着把山蜂引跑了。
可是蜂蜜对于它是最好的,对于此时此刻饥肠辘辘的人类还真未必,白一生宁可要一只野兔子烤了吃,也不想吃这齁甜的东西。
一脸嫌弃的过去捡起蜂窝,在火堆里赶走最后几只野山蜂,掰开之后三人就分了。
那小青吃得挺香,一面吃眼睛一面打着转,不知道琢磨什么。林小强把手中的那一块蜂巢分给了小熊瞎子,还别说,这小畜生吃得还挺香。
过了一会儿狗熊回来,不敢靠近,在火堆外面又附身呜呜哀求。
白一生根本就没有放小熊瞎子的心思,端着枪,双腿夹着,也不看大狗熊。这个时候小青站了起来,对大狗熊说:“你有没有钱?你有钱我就放了它。”
熊瞎子哪里知道钱是什么,小青比划了半天,然后看了看白一生,小心翼翼的在自己兜里掏出一个金粒子,大声说:金子,你有没有。
白一生一看小青手中的金粒子乐了,站起来就要抢,小青连忙缩了回去。
小兴安岭是有金矿的,最出名的就是老金沟,传说老金沟本来是一座山,因为盛产金矿,最后硬生生的挖出了一条沟。又因为这里的金子曾经被老佛爷换过胭脂,又称胭脂沟。
老金沟就在小兴安岭沿线,这矿脉据说是一条金龙,老金沟是龙头,金子最多被挖完,但龙身龙尾还有金子。
天然形成的金矿主要分两种呈现形式,一种叫狗头金,是在矿山中自然凝聚的大块金,因形状像狗头而得名。另一种叫金粒子,是在河床里淘金而来。
小青手中的金粒子一看就是河里来的,她比划这么半天,那狗熊似懂非懂的又是一声咆哮而去。
这一次小青与白一生都满怀期待的等着,只有林小强一心一意的喂着小狗熊。
林小强当然也穷,也想要金子,但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是出马的,与动物灵本来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相对于其他人对于动物这种掠夺残杀饱腹的天然优越感,他对于动物有着一种很难表达的感情,就好像是人类之间的友谊一般。
这一次等的时间长,狗熊回来的时候,右臂鲜血淋漓,口中叼着一只穿山甲。
一看到穿山甲,林小强站起来了,他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不吃人头老钻山,现在能碰到一个徒子徒孙说不上有什么线索。
另外两个人一看是穿山甲,顿时失望万分,大狗熊慢慢靠近,白一生又摸起了枪,那畜生不敢了,两只熊掌掰住穿山甲的嘴,猛然撕开,一片血雾。
白一生骂道:草,敢威胁老子,干了你。
那大狗熊站在那里,瞪眼望着白一生,白一生枪指着小狗熊的头,大声道:“你瞅啥!”
大狗熊果然熊了,慢慢退后,又趴在了地上。
白一生骂骂咧咧几句,小青走到了穿山甲尸体处,突然蹲下伸手在里面掏出一小块矿石,在衣服上擦了擦,果然是一块金子!
小青想要偷偷藏起来,可是被白一生发现了,过去一把抢下来,哈哈大笑,喊着这次发了。
此时此刻林小强走过去抱住了小狗熊,走向了熊瞎子,白一生端着枪说:你干什么?这狗熊带我们找到金矿,你把小崽子给我放下。
林小强没理他,继续向前走,白一生一看吓唬不住林小强,走过来拉住他。
低声说:放了它,我们都得死在这个畜生手里。
林小强说:松手,不松手我扎你。
白一生气得只跺脚,对林小强说:那就是个畜生。
林小强说:“它是畜生,你也是畜生吗?而且你回头看看,你不会死在熊瞎子的手中,你媳妇找你来了。”
林小强向后一指,白一生吓得一激灵,转头就感觉眼前一蒙,脖子有点沉,天灵盖上冒凉风。
这感觉他熟悉啊,那天晚上跟*新娘三下五除二之后,就一直都这样。
白一生此时此刻还顾得上什么熊瞎子啊,连滚带爬的跑到火堆旁,抓出子弹就往头上扔,除了砸自己一头包,没有任何效果,甚至还似乎听到了脖子上有人冷笑。
而这面林小强把小熊瞎子放在大狗熊的身边,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大狗熊似懂了,伸手摸了摸小熊瞎子的头,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林小强回去,小青已经消失了。他看到白一生夫妻俩这个恩爱啊,一个背着另一个,一个可了劲的亲天灵盖。那感觉就是死了都不会分离的恩爱。
林小强也懒得管白一生,随便丢了个没有用的符给他让他贴脑门上,在火堆里面就睡了。
梦中看到一个穿着皮草的女人领着一头小熊前来,在他的面前款款一拜,然后说:“你不要向东南走,那里有大怪,你们若去,尸骨难存。”
林小强早晨睁开眼,看到白一生眼圈都黑了,有气无力的问去哪里?
林小强指了指东南。
林小强见白一生都快被吸成人干了,头重脚轻,也着实可怜。此时此刻白一生还贴着昨天林小强扔给他的符咒,跟僵尸一般,体内的阳气甚虚,在这潮冷的清晨的瑟瑟发抖。
林小强走过去把他额头上的符咒揭下来。掏出银针,*门三针下去,定了*身*形*影,这女*骤然有了重量,在白一生脖子上滚落。
白一生又嗷了一声,想过去打女*,但头重脚轻,走路都打晃。
女*这一宿可是吸足了,小腹隆起,她伸手摸了摸,瞪了林小强一眼。
两次林小强都是定了她的形之后没有再动手,女*大概也知道林小强的斤两,满足的打了个饱嗝,捂着肚子就走了。
林小强扶起白一生,重新生了火,拾起昨天狗熊扔下的穿山甲烤好,让白一生硬吃了下去。
《本草纲目》记载“穿山甲,古方鲜用,近世风疟、疮科、通经下乳,用为要药。盖此物穴山而居,寓水而食,出阴入阳,能窜经络,达于病所故也”,因穿山甲常年居于阴冷之地,所以自身阳气亦足,此时此刻找不到好东西,配着蜂蜜就给白一生补了。
当然也没有什么大效果,可是人只要吃饱了,力气也就足一些。
二人正吃着呢,突然有了沙沙声,小青钻了出来,也真不客气,坐下来就抢穿山甲吃。
林小强发现她又到了一个面袋子,还是昨天那个,里面又有活物。
林小强二话不说就抢过来打开,里面有两只小穿山甲,小青咯咯的笑,对白一生说:“今天让穿山甲带我们找狗头金去。大家平分,一起发财。”
白一生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声好,那面林小强拎起袋子把小穿山甲放了。
白一生说:你不是找穿山甲吗?难怪别人都说你虎了吧唧的,这孩子是不是缺心眼。
林小强也懒得理他,小青倒是不在乎,一面吃一面说:没事,这比小狗熊好抓多了,你随便放。你放多少我抓多少,要不然你给我狗头金。
林小强皱眉问:你要钱干什么?
小青没回答,半天才说:要你管?
白一生没力气跟林小强斗,闷声吃完,林小强对白一生说:你那死*老婆还能找到你,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信物?
白一生摇头半天,突然一摸兜,在里面拿出一张纸来。
这是他那天抽到的彩票,当时是一张刮刮卡,可是此时此刻已经变成了丝帕的一角,特等奖三个字也不见了,只看到了半句话。
“夜半东墙下,不死不分离。”
白一生吓得将丝帕扔了出去,林小强捡起,找出胡老三留下的符咒,将它包裹起来,又还给白一生告诉他女*暂时已经找不到他了,但这件事还没完,等到出去之后找个高僧超度,否则可能纠缠一生。
白一生此时此刻依赖林小强,你看他这土匪气,碰到大狗熊都敢威胁,但碰到无形的女*真的是能吓尿了。
小青那面吃饱喝足,看了看破木屋,这是她的落脚点,此时此刻已经破烂一半,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林小强赔。
林小强对这贪财女孩一点办法都没有,她也不说这房子是因为自己招来狗熊打破的,小青蛮不讲理的就赖着林小强,让他赔狗头金。
林小强吓唬小青,说自己要去找老钻山,去查查到底是不是他吃了那小女孩的内脏,努力把这件事说的很恐怖,可小青的眼睛越来越亮了。
小青也不跟林小强讲理,走到白一生面前两个人嘀咕半天,也不知道达成什么协议,白一生居然说要带着小青。
理由是小青从小就在山里长大,要论狩猎的技巧,比白一生这兼职猎人不知道强多少倍。在这深山老林里,没用几个人敢去偷熊崽子,偏偏小青就敢。而且对于森林也是极其熟悉的,可以当一个向导。
林小强知道两个人一定是为了狗头金,也不拆穿,三个人把各自工具带好,向东南而去。
又走了一天,小青提前找到了一个猎人小屋,东北打猎的历史及其悠久,这些小屋都是这么多年遗留下来的,数量很多,而且距离大概都在大半天的路途之中。
小青跑去套了一只野兔,白一生生了火,很轻松的准备了晚饭,三人也无聊,又说起了老钻山。
这老钻山的故事在这个地区版本基本没用什么变化,说完那夜明珠吃到肚子里变成内丹之后,白一生突然道:那你说要是宰了老穿山甲,是不是内丹又能变成夜明珠了?
小青兴奋的跳了起来,问那夜明珠能值多少钱。
这两个人也没见过世面,半天也商量不出一个数来,最后干脆就说怎么也能当上万元户。
万元户这在当时可不得了,就算是通北镇首富估计也当不上万元户,说完这些,小青凑到林小强勉强说:杀了老钻山,我们三个平分夜明珠。
林小强没有言语,他不确定这件事到底跟老钻山的关系有多大。
小青性格开朗,见林小强不言语就反反复复的磨叽撒娇,突然又听到一声熊吼,这一声比昨天的大狗熊声音还大。
最恐怖的是,这一声之后还传来了爽朗的笑声,也分不清男女。
小青脸色一变,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突然说:要到十五了,熊婆婆又来找男人了。那个臭流氓子,你小心点。你这样的男人,熊婆婆最喜欢了。
白一生半生光棍,此时此刻爱情来的太快好似龙卷风,桃花运来的噼里啪啦,对母的也真是心生恐惧。
熊嚎又传了过来,白一生吓到了,低声问:“熊婆婆不是传说吗?”
小青嘻嘻的笑着说:“你这人好逗啊,你信老钻山,为什么不信熊婆婆?”
白一生也不知真假,一夜忐忑无话,第二天再向东南而去。
走着走着,白一生猛然站住,抬起了脚,在足下拿出半个骷髅。
三人对视一眼,心说离大妖近了,只是不知到底是不是那个老钻山。
按照之前商量好的,三人成三角形向林中摸去,越走白骨越多,有人的也有动物的,最大的是老虎,最小的也有狐狸*皮子之类的。
走着走着,突然看到一魁梧女人叉腰站在一石炉前,炉中冒气,咕噜噜煮着东西。
这女人身高两米,粗看也有二百多斤,身着粗布褴衫,胳膊腿上肌肉横生。
要不是那胸肌有点下垂,还真的会以为是猛张飞投胎,黑李逵转世。
三个人眼看着这深山老林里站了一个大老娘们,四周全都是白骨,恨不得说一句打扰了,掉头就跑。
三角阵型这是白一生当兵的时候学的,也是当年解放*打仗的绝招,三个人呈三角,然后更多的小三角再组成大三角。在冲锋中,既能防止一炮全死,又有个照应。
这三个人全都知道事情不对,彼此打着眼色,慢慢退到了白骨圈外。
出去之后才敢喘气,白一生悄声说:这娘们看起来跟李逵似的,到底是人是妖。
你看即便白一生见了*,但还是对很多事情半信半疑,小青这时候还能笑出来,咯咯的说:熊婆婆吧,都说熊婆婆喜欢男人,要不然你当上门女婿吧。
林小强低声道:“哪里有那么多妖怪?我看就是个猎人。也就是长得魁梧点,就是个普通老娘们。”
说完了,三人听到林子里有动静,顺着树缝看过去,那大老娘们走到一棵树前,把碗口粗的树夹在怀里,咔嚓一声,如同掰苞米一般,将树掰断,拖回到了是锅前。
白一生点头说:果然是个普通大老娘们。
说完这话掉头就跑,也不管剩下两人,跑出一里地去,三人气喘吁吁扶着树,开始琢磨这大老娘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小强在梦中曾被那母狗熊告诫过,东南有大妖,千万不要来。
动物要化为人形必须要有百年修行,但在这之前,如果要跟人类联系,托梦是一个简单有效的方法。
那母熊为了报恩警告了林小强,而林小强一心一意以为这大妖就是老钻山,此时此刻在看,这大老娘们似乎跟传说中的熊婆婆更加接近。
其实没有人知道这远古森林里面到底有多少精灵妖怪,毕竟人类历史跟这片山林根本无法相比。
三人眼看这般,窃窃私语商量半天,先把自己知道的熊婆婆的故事挨个说一遍,结果因为都是在一个地区,听到的版本没有什么不同。
小青的版本多一些,她的爷爷是个老猎人,常年在荒山野岭打猎,吓唬人的故事一讲就是一天一夜。
在这个传说中,熊婆婆的故事还有后续。说那母熊当时虽然灵智刚刚觉醒,还不能化出人形,却莫名的感染到了人类的情感,真的是打算跟那男人厮守一生。
但是谁能想到男人都是大熊掌子!
这男人不光骗了她,还杀了孩子,畜生到底是畜生,便亲手将另一只小熊撕开,这也彻底把她从善修的念头断了。
恶修的路当然更简单,也更适合畜生道的本性,熊婆婆因心中的恨有了大修为,每个月等到月圆前后,都会找个男人成婚,只过几夜,等到月缺的时候便如同当初手撕小熊一般,将男人撕了。只用男人的阳气助自己修行,那零星的人性早就随着熊孩子的尸体埋葬在无名河里。
从此只得男人皮肉,不求男人真心。
追根问底的话,东北的民间传说讲的其实都是因果报应,只是这个地区的人生性狂野,所以讲起这浅显道理也充满着暴力与性。
林小强对于小青这个故事结局并不意外,这本来就是东北民间传说的套路,可是看到此情此景,就很惊讶了。
他不知道这老猎人到底是怎么把故事编得跟此时此刻看到的一样。
小青继续说:我爷爷还说了,要是被熊婆婆抓了,就要一直说对不起,说自己错了,一直的道歉,要是熊婆婆落泪了,还有一线生机。
白一生一看小青就是盯着他说的,当下咬牙说:我们是不是来找老钻山,是不是来找狗头金和夜明珠的?这熊老娘们爱干什么干什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快点走啊,抓个小穿山甲,然后让他们家来赎人来。跟一头狗熊纠缠不清干什么。
话音刚落,就感觉一股腥风卷了过来,白一生身手敏捷,一个翻滚就滚出几米,头也不回便开枪,出手之后直觉告诉他打到了。
刚刚松一口气,便听到一声怪笑:哈哈哈,男人!
白一生看到那熊婆婆张开双臂,好似大鸟一般扑向自己,再开枪,眼睁睁看到熊婆婆的身上起了一层灰,就跟没有一丁点感觉般,白一生被那簸箕大的巴掌抓到了天灵盖,硬拎了起来。
熊婆婆喘着粗气,把白一生抓到自己面前,张开舌头在脸上舔了一圈,心满意足的吧唧了嘴,又哈哈大笑道:哈哈哈,男人!
林小强一看枪没用,*门三针在手,闪电般扎在熊婆婆的身上,但根本扎不进去,针都弯了,似乎连她身上的汗毛都没扎透。
熊婆婆手臂一甩,林小强飞了出去,在地上滚出去十几米,林小强不甘心,想要起来却被小青按住,眼睁睁看着熊婆婆拎着白一生走向了自己的洞穴。
白一生刚刚都被熊婆婆口中的腥臭熏晕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自己在一山洞中,四周全都是白骨,这些骨头都不是完整的,全都是从中间撕开的,有的撕得彻底点一分两半,有的撕得不彻底脑袋还连着看着跟圆规似的。
白一生颤巍巍想要往出走,突然看到那女张飞拎着一块脏兮兮的红黑毯子进来,自己坐在洞口,然后把这破毯子盖在头上。
熊婆婆蒙住了自己的头,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真的好像是待嫁的新娘。
这魁梧的身子将洞口挡得严严实实,白一生咽了咽口水,走到熊婆婆面前老老实实跪下,声泪俱下的说:我妈不让我结婚!
熊婆婆好像什么都听不到,就在洞口坐着,如同一尊石像。白一生道歉了,威胁了,破口大骂了,甚至还动手了。
可是这些对一尊石像又会有什么用?
白一生眼看着天黑了,扔掉了已经卷刃的匕首,熊婆婆的皮肤山石还硬,白一生猛然就开始怀念自己那*新娘了。
等到天全黑的时候,熊婆婆站了起来,自己将盖头掀掉,白一生看到熊婆婆口水流了一下巴,一步步逼近白一生,然后一下子将自己那破布衣裳撕开。
白一生别的没看到,就看到熊婆婆胸口那一巴掌宽胸毛,雪白锃亮,好似一根根匕首。
就在这个时候猛然听林小强在外面喊道:扎那白毛!
小兴安岭里的熊大体分两种,一种是黑熊也就是所说的熊瞎子,动作灵活,但力气也相对小一些。而另一种熊是体型较大,毛色发棕,在东北被称为熊罴,这种皮糙肉厚甚是可怕。猎人如果碰到了熊瞎子有枪还有活命的可能,如果碰到了这棕熊。那么想赢就要靠运气跟技巧了,猎枪根本不可能一枪打得死熊罴,硬碰硬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在小兴安岭附近经常能看到一种人。那就是一半的脸好好的另一半的脸皮肉翻卷,眼睛凸起。这种人统一被喊为熊瞎子舔的。
由此可见熊在东北人的生活中甚是常见,所以对于如何猎熊这么多年也就有了心得。
首先就是装死,狗熊不吃死物。但是很有可能会去舔你或者屁股坐你或者用巴掌拍你,基本上它碰到你的时候,不死也会脱层皮。
在东北所有的民间故事里。但凡人战胜熊,关键点一定在这白毛之中。
白一生是吓坏了,此刻听到林小强一喊,滚在地上拿起匕首直捅白毛!
还别说,真的进去三分,但熊婆婆满不在乎,抓住白一生手腕,又将他轮了出去,再然后把匕首从胸口拔出来,放在嘴里就这么咔嚓咔嚓的吃*瓜一半嚼了进去。
林小强冲进洞中,没等站稳就被熊婆婆一巴掌扇了出去。
这一下子白一生跟林小强都绝望了,实力的差距似乎不能用技巧来弥补。
白一生看着熊婆婆狰狞的走来,满嘴流着口水,那眼神就跟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都说天地有轮回,报应不爽,白一生的爷爷小冰龙,当年祸害大闺女的时候,那狰狞与渴望,恐怕跟现在的熊婆婆一模一样。
而那些女孩的绝望与无助,跟白一生也没有什么区别。
白一生坐在地上拼了命的后退,碰到什么丢什么,白骨跟石头丢完之后,白一生已经退到了墙角。
他拼了命的找东西,猛然在兜里发现了符咒。这符咒是干什么的?是用来包裹*新娘的信物的。此刻的白一生哪里顾得上那么多,符咒连同着手帕一起丢了出去。
对于妖怪来说,他们能够看到符咒里面蕴含的法力,此时此刻这符咒包落到熊婆婆的眼中,散发着点点金光。
熊婆婆伸手就捞起符咒,呵呵冷笑,转身丢入火中。
此刻的白一生已经避无所避了,他不上了眼,等着熊婆婆那几百斤的身子将自己揉碎,突然觉得有点窝囊。
半天只听到了扑通声,熊婆婆可没有过来,白一生睁开眼一看,熊婆婆在那里伸手向空气挥舞,似乎打着什么东西。
白一生听到林小强在洞口喊了一声快点跑。
此刻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连滚带爬跑到了洞口,然后听林小强一本正经的说:“你俩媳妇打起来了。”
白一生看不到*新娘,一听这话向洞中望去,熊婆婆依然在打着空气,便在此时,那女*现出了一个半透明的躯体,凄厉的喊道:“快走!”
白一生这才确定真的是*新娘救自己,当下哭喊着:“大娟子,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啊,我让你吸个够。”
那女*再次凄厉喊道:“我不叫大娟子!”
“好的,大娟子
林小强一看这机会千载难逢,他们跟熊婆婆的实力是靠技巧不能弥补的,就这一身的刀枪不入,他们便一丁点胜算都没有。
这面拼了命的拉着表达心迹的白一生稀里糊涂的离开,却也不知道为什么*新娘要帮白一生,难道女人的醋意已经强烈到超脱生死了吗?
林小强拉着白一生,出去又碰到**祟祟在四周打转的小青,三人不敢向前走,转了个大弯,向最开始的目的地那盛产草玉小山丘而去。
而这面,大娟子纠缠熊婆婆也甚是辛苦。
熊婆婆刚猛无敌,举手抬足间开山裂石,这石头山洞被她摸到就是碎石飞溅,抓到就是一条深沟。
但大娟子没有实体,熊婆婆再大的力气也碰不到她,只可惜她也碰不到熊婆婆,或者说她不敢现形去碰熊婆婆。
大娟子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熊婆婆看得到自己,就在她的身边纠缠,熊婆婆脾气暴躁,何时受的了这个?
顿足捶胸,拼了命的想要把大娟子从空中拉下来。
一妖一*就这么纠缠下去,大娟子心知自己肯定不是熊婆婆的对手,只要现形,想来一巴掌都受不了。
她此刻就是拖延时间,让白一生离得越远越好。
足足斗了一个时辰,狂暴的熊婆婆将自己山洞拆了个稀巴烂,大娟子算起来也差不多了,娇滴滴的笑了一声,说了一句后会有期。
说罢便向外飘去。
刚刚到洞口,只见黑影闪动,熊婆婆小山一般的身躯挡住大娟子去路。
大娟子本来想要在她的体内穿过去,突然感觉熊婆婆不一样了,刚刚的熊婆婆只是一只发狂的野兽,但此时此刻虽然相貌没有变化,却似乎甚是冷静。
大娟子向后飘了几米,只见熊婆婆开嘴,在口中吐出一金色小铃铛,这铃铛看起来甚是古老,上面篆刻着无法辨认的花纹。
熊婆婆双手猛然合十,重重拍在这铃铛上,巨大的声波以铃铛为中心散播数开来。
这声波用肉眼便能看到,大娟子碰到声波,突然重重的落在地上,眼看着熊婆婆向自己走来,想要再变成虚体已经不可能了。
熊婆婆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抓住她的头跟身子,二话不说就要撕开。
突然手停了,熊婆婆看到大娟子隆起的小腹,她探耳在上面听了听,然后哈哈一笑,把大娟子都在地上。
大娟子劫后余生,颤抖着问:你为什么不杀我?
熊婆婆慢慢走到洞口,坐在那里,低声说:我为什么要杀你?将来那个男人杀你的时候,比我残忍百倍。我现在杀你,不过是帮你解脱而已。
说完这话,熊婆婆又拿起那黑红地毯,盖在自己的头上。
若有若无的童谣在地毯中缓缓传出。
“崽崽,崽崽,莫要哭,妈妈领你去过河,过了河啊找哥哥,找到哥哥笑呵呵。”
三人逃离了熊婆婆也算是第一次认识了藏在这深山老林里大妖的可怕,出马仙家如果放在过去,其实是文官不是武官,任何事情能谈就谈,不能谈就拉倒,很少有硬碰硬的局面出现。
而熊婆婆这般的大妖自有地盘,虽说看似刀枪不入,真到了人类地界,想来也活不了三天。所以这么多年相安无事,都把彼此当成了传说。
逃离了熊婆婆,白一生心有余悸,一路要么责备林小强太弱连一只熊都打不过,要么责备小青没义气,碰到事情先躲起来,唠唠叨叨一路又想了一会儿大娟子。
一直到了天亮,三人也不敢休息,继续向草玉山走去,到了草玉山,看到到处都是小洞,穿山甲这东西有开山挖洞的功能,在过去的传说中喜欢吃金玉矿石,有通九幽的能耐。
小青当猎人的确是把好手,套了个绳套,扔点饵食,没多久就在小洞里抓了两个小穿山甲。小穿山甲挣扎嘶吼,耳听四周传来了沙沙声,大地似乎都在震动。
三人心知穿山甲来了,抓起这两个小东西就跑,招到猎人小屋关好门窗,封了小穿山甲的嘴,用大蒜断了气味。
就感觉这一片跟地震一般,心里知道的确找到了穿山甲窝,就是不知道老钻山在不在其中。
三人也是真累了,做完这些倒头便睡,到了半夜突然听到了挠门的声音。白一生说来了,拿起枪让小青抓住两个小穿山甲的脖子,打开门一看,吓了一跳。
门外密密麻麻几十只穿山甲,眼睛在夜里闪着幽光,好似漫天的星辰,白一生是什么家传?那是纯胡子,只要有肉票在手,皇宫大院也敢走一走。
看到这里也不害怕,晃了晃手中的金粒子问道你们有没有?
这几十只穿山甲没有动就是这样死盯着三人。
白一生一看好像不如狗熊能听懂人言,心里也有点急,想了想干脆把金粒子扔了过去。一个穿山甲张嘴咬住吞进腹内。
眼见如此小青不干了,这丫头贪财,眼看着自己的金粒子没了,气得直跺脚。
便在此时穿山甲突然作呕吐,肚子里零零碎碎出了好多东西,它又用了利爪在其中挑挑拣拣,最后推到了白一生的面前。
果然里面有金子,不光有白一生刚刚丢弃的金粒子,还有几块小小的狗头金,里面还有一些亮晶晶的玉石碎片,看到这些金子,白一生和小青眼睛都亮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附近果然有金矿。
三人看到金子真的是乐开了花,林小强也喜欢金子,他从小孤苦伶仃,小偷小摸的事情做过不少,说到底也就是穷。
这小兴安岭中一直都有金矿,但是人想要找到并不容易。最多也就是在附近的小溪里淘淘金粒子。
现在一看,心知这穿山甲一定没少以金矿为食,心中大喜。
三人把准备好的小布袋子捆在小穿山甲的身上,布袋子里有*豆,留了一个极小的口,再然后便将两个小穿山甲放在地上,让它们走了。
穿山甲们吱吱乱叫,并没有离开,似乎想要报复,三个人立刻紧张,这几十只穿山甲,一个个都有手撕岩石的能耐,尖牙利爪真落到自己身上......
白一生骂了一句娘,抓起猎枪朝天就来了一下,火器对于动物甚至精怪的威慑力是极大的,众穿山甲一阵乱叫,再然后四散而去。
休息了一夜,早晨寻着*豆去。在这密林深处找*豆谈何容易,整整找了一大天勉强认了方向,越走林子越深,此时此刻早就不知回去的路。
慢慢的*豆就没了,那两个小布袋子又能装多少?
此时此刻既没有看到金矿山,也没有找到老钻山,三个人都有些失望,当然也不甘心。
就在三人犹豫的时候,突然看到两个穿山甲在前面出现,探头探脑看着三人,那神色就跟等着他们一般。
三人急忙跟上,这小穿山甲走走停停,不快不慢,白一生一面走一面说这小畜生懂事,知道报不杀之恩。
小青贪财,走得快。眼看着在一处山坳中穿山甲消失不见,追了过去。
再然后小青突然站住,好似木头人般一动不动,另外二人追过去,只见小青一脸惨白的站在那里,不敢向前一步。
二人在看树丛中有几个狰狞石像,上面的东西也好辨认,不过就是一些厉*、牛头马面、黑白无常这些,东倒西歪的一大片。
再向深处看去,隐隐约约能看到山坳的正中有有一座小丘,这小丘形状有点独特,圆滚滚的一坨,中间黑乎乎有一个洞。
正常来说这深山老林之中有什么洞都得被树木杂草盖住,可这小丘四周寸草不生,光秃秃一片。
白一生要向里走,却被小青拉住,她颤声说:我爷爷给我讲过,这就是*泉之门,直通九幽。
在古代传说中,神州大地上有三十六处(有说十三处,也有说三处)*泉的入口,最著名的当属丰都*城。
而在东北的原始森林中,也一直都有*泉之门的传说,这*泉之门是连接*泉跟人间的通道,人死了走这里,*投胎也走这里。
白一生骂咧咧向前走了几步,踩在那黑土地上,然后说:这里最多就是一个过去的庙,怕什么?小穿山甲在这里没的,我觉得金子就在这山洞里。
小青说:那几个小穿山甲,会不会把我们引到这个地方,要害死我们?
白一生叉腰骂了一句小畜生咋那尖(聪明)?
没等说完,突然感觉土地震动,白一生跳了回来,三人躲好,眼看正中间的土地凸起,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在里面钻了出来。
是一个极大的穿山甲,大到什么程度?就跟小牛犊那么大。
这穿山甲一身的黑鳞,唯有鼻尖通红,尾巴上有一个大黑球,周身散发着金属光泽。
大穿山甲在土里捞出硕大一块狗头金,这金子足足有人拳头那般,它翻过来,仰面躺在地上,抱着那块狗头金就这么嚼了进去。
吃完之后还不太满意,又在土中捞了半天,捞出来一个女童,这女童已经死去多时,大穿山甲利爪在腹部一掏,心肝肺全都掉了出来。
三下五除二吃了个心满意足,然后拖着尸体走进了那黑洞之中。
“老钻山!”
“夜明珠!”
“万元户!”
三人面面相觑,几乎同时道。
“追!”
如果不了解东北人的,可能很难对三个人此时此刻的做法表示理解,但如果你足够了解东北人,就会知道在这恶劣天气中长大的人,性格中都有一种很鲜明的特征。
放在现在叫做莽,要是用东北的话说就叫虎。
虎其实跟冲动相似,但是也有区别,不在当地的人很难去理解为什么做事情不考虑前因后果。
因为东北人虎起来的时候,基本上什么都不想。
当年强子一铁锹砸在大仙头上引出之后的种种是非来,骨子里说白了也是虎。强子媳妇骂死大仙,其实也是虎。
虎这个性格在江南水乡是个缺点,放在冰寒地冻的东北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想到的事情立刻去做,比前后权衡半天生存下来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三个人这虎劲儿上来,二话不说就奔这黑漆漆的山洞。
走进洞口就觉得冷风刺骨,用松树枝跟破布做了几个火把,点燃之后进去,发现这是一条向下的通道。
而且这通道还不是天然的,一步步有着黑石台阶,台阶上有水,甚滑,三人小心翼翼的下去,居然下行几十米。
他们是在小兴安岭的山中,下行几十米也就到了山腹,看了看火把,氧气充足,里面是越走越宽敞,还隐隐听到水声。
这黑石台阶慢慢到了尽头,再向前,顿感火光已然照不满四周,似乎到了一个极其宽敞的大殿,三人站在入口不敢乱动,白一生摸着墙走进,林小强向另一边摸索,这一走发现大殿两面墙相隔近百米。
再举起火把仔细端详,发现墙上画着一些狰狞图案。
林小强看了半天,见自己这面墙上画着一个巨大磨盘,上面跑着很多赤身的人,磨盘之中有人已经被碾压,下半身成了一滩血,上半身还在拼命招手,似在喊救命。
而磨盘后半段,是血糊糊的一片,背后一个巨大的官员模样的大*在那里,青面獠牙,狰狞的笑。
林小强看到这里,跑回到小青那面,白一生也顺着跑回来,低声说:“那个画太吓人了,红呼呼的一片大池子,里面咕噜噜冒泡,好多残肢在上面飘着,我还看到了几个大肚子的娘们……这是什么*东西?”
林小强到底是出马仙,虽然说还没有碰到过没脸子,可多多少少也懂一些,当下说:“这墙上便是十殿阎罗,我那面是第八殿磨盘地狱,你这面是第四殿血池地狱。这个顺序看起来是从这面开始的。都说这山中藏着*泉入口,看来也不是凭空捏造。”
白一生哼哼冷笑,然后拍了拍墙壁说:“你看这台阶,看这大殿,再看这画,哪一个不是人弄出来的?我就告诉你,只要是人弄出来的,老子什么都不怕。”
三人一想也是,这里既然是人力造出来的,那么已然荒废这么多年,还能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眼看那大黑穿山甲也不知所踪,三人小心翼翼的顺着墙往中间靠拢,最后发现并没有什么*机关,这才松了口气。
这大殿正中是几个破烂泥雕,也不知道荒废了多少年,看不出个样子,不过想来也就是阎罗王之类的。下面的供台是木头的,白一生上去一脚,这木头应声就烂。
他这土匪也真的是神佛都不惯着就怕大娟子,拿了木头混着带进来的松木生了一堆火,这一下子四周就亮了。在火光中,十殿阎罗的壁画栩栩如生,每一个都血呼喇的,残肢断体铺满了一墙。
白一生一面生火一面向四周看了几眼,就觉得在火光中,那壁画好像是活了一般,再看下去,恍惚间便看到墙上的厉*正在动。
十殿阎罗这些*王在壁画比重甚大,每一个都有几米那么高,白一生越看越害怕,心生敬畏,正想着要不要给这十殿阎罗道个歉的时候,突然就看到一个阎罗王那铜铃大的眼珠转了一圈。
白一生一下子毛了,把手中的木板丢在地上,呀呀的指着壁画,拉着身边的人说:“活了,那他妈的怎么活了。”
只听那个声音问道:“什么活了?”
白一生道:“就那个*王,看到没有,红眼睛,红胡子,吐着红舌头那个,他的眼睛刚刚动了一下。”
“是这样吗?”
白一生猛然转头,只看到自己拉着的哪里是林小强!
自己手中正拉着一个大*,这*头如斗大,通红双目,花红胡子上滴着血滴,舌头如同*蛇一般轻轻外吐,眼看到白一生转过来,那舌头在他的脖子上一绕,白一生感觉冰凉刺骨,这一下好像把自己的三*七魄都舔了出来。
白一生嗷的一声跳到了一旁,把手中的木板全都丢向了狰狞大*,眼看着大*闪过,双臂张开,眼睁睁看那指甲透肉而出,闪着寒光,似五根匕首,向他又抓了过来。
白一生身手敏捷,滚了几圈,抓起刚刚放在一旁的猎枪,举起来,刚刚要开,突然就看到大*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然后慢慢向后退。
白一生一愣,然后都乐了,想着这大*也怕猎枪啊,要是这样就好办了。
他大喊了一声:“小瘪犊子,你刚刚跟老子嘚瑟那个劲儿呢?老子问你,跟我一起的那两个小孩呢?是不是让你们抓走了?”
那个大*一愣,开口吱吱呀呀全都是*语,眼看着无法沟通,用手指了指一旁。
白一生转头,突然发现那里站着一青色蛇精,这蛇精上半身还有个人样,下半身带着蛇尾,也是吐着芯子,摆着手,拼了命的在说什么。
只可惜不是*语就是蛇语,白一生猎枪在手,眼看着这一*一妖全都怕了,还想着怎么这东西这么好用?
不见林小强跟小青也是心急,还不知道这阎罗殿中藏着多少妖魔*怪,干脆也懒得跟这两个妖魔*怪沟通了,端起猎枪,冲着那青蛇精就是一下。
在他开枪的一瞬间,那大*已经到了近前,那*爪已经爪在了他的身上。
而他根本没有机会去开第二枪。
白一生感觉*爪碰到了身上,心说一句完了,突然感觉自己的穴位一痛,顿觉清明,再抬眼看,靠近自己的哪里是大*,而是林小强!
白一生迷迷糊糊坐在地上,突然想起什么,看向那蛇妖,果然是小青!
此时此刻小青还站在那里,在自己的身上来回乱摸,似乎在找枪眼。林小强跑过去也跟着乱摸,白一生担心坏了,也想要上去乱摸,结果两个人都让小青给踹飞了。
白一生枪法很准,刚刚明明感觉打到了,但是子弹就这么消失了。不过也算合情合理,毕竟刚刚小青在他的眼中是蛇妖,体型大了整整一倍。
白一生没有多想什么,三个人慢慢退到了门口,这才说起刚刚的事情来。
白一生肯定是被什么东西迷住了,他的这种症状在东北就叫发癔病,最普遍的就是招惹到*大仙了。
但这里哪里来的*大仙?
*门十三针是专门破邪的,白一生被扎了个清醒,子弹也没有呼在小青的身上,仔细想一想,三人也真的算是捡了一条命。
三人看来看去,最终眼神全都落在那篝火跟白烟上。
刚刚白一生负责生火,是第一个点燃供桌的,也是第一个吸入这白烟的,此时此刻白烟正在慢慢弥漫,三人看了看回头的路,难道此刻就要无功而返?
肯定是不甘心,白一生哇呀呀的乱叫,让林小强把*门三针给他扎上,定了自己的心神,再然后冲过去踢散那篝火,踩灭木材,白烟吸入体内又觉得一阵迷糊。
迷迷糊糊之间,觉得十殿阎罗又压了下来,此时此刻也就不怕了,嘿嘿的坐在那里,哥俩好的喊着,还想给人家盘盘道,问问小兴安岭这嘎达到底谁说了算。
白一生这一折腾时间可不短,林小强跟小青站在外面看他一会哭一会儿笑,一会儿还唱两句小曲,哼哼唧唧几个小时,这才扑通一下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二人这才敢靠近,相互拉着手,一步步挪了过去。
林小强拿起那供桌的木板仔细看了看,发现里面的木板并不是本来的颜色,而是发着一股*红,再放在鼻子中问问,一股腥臭。
林小强一愣,在供桌四周找了找,从地上捡起一个烛台来。
说是烛台,造型特别奇怪,上下两个叉子,黑红锈迹斑斑。
林小强把那烛台那了回去,小青好奇的问了一句这是什么,林小强看了半天,慢慢说:“你知道*大仙吗?”
东北人几个不知道*大仙的?小青点了点头,林小强又说:“*大仙在五仙之中最邪,它们按照自己的喜好做事,报恩与报仇全都是一念之间。其他的四大仙家办起事情来总是会有顾忌,报仇不彻底,报恩也不彻底,但是*大仙完全不同,所以也是最灵的。”
小青也知道*大仙惹不起,点了点头说,可是跟这里有什么关系?
林小强把烛台放下,然后说:“我听小姨给我讲过。说并不是所有出马的都跟仙家是和谐共处的关系,也有一些出马的为了私利,或钱财或长寿,想尽办法的要让老仙帮他。如果老仙不满足他,那么他会用一些手段来强迫老仙帮忙。你看到这个烛台了吗?”
小青伸手摸了一下上面的铁叉,然后颤声说,你不是说……
林小强点头道:“把*家仙的本体插在这叉子上,在头皮上点天灯,又是在这十殿阎罗的供台之上,想来就是要求阳寿。你看这供桌里面已经被浸透,不知道混了多少*皮子的血跟尿,稍稍闻闻就能让人发了癔症。可想而知,当年在这里面有多少*皮子被供奉了。”
小青说,到底是谁做的?
林小强其实也不知道,他之所以知道刚刚这些,完全是因为灰小妹不放心他出马,将很多知识告诉了他。
这个世界上无论做什么都分好人与坏人。好的出马的跟老仙一起积攒功德,虽然受五弊三缺之磨难,却也会得人间福报。但坏的出马者,利用自己手中的能力,胁迫老仙去做一些不情愿的事情,这不光会坏了老仙的修行,让他们积攒的功德前功尽弃,更有甚者就如同这般会以老仙来供奉,获取本不不属于他的东西。
灰小妹特意说了这点天灯的事情,是因为这对于老仙是最残忍的,天灵盖无论对于人还是仙,全都是灵气的出入口,老仙有了道行,在这里点了天灯恐怕能亮上十天半个月,肉体上的痛苦不提了,只说眼看着自己百年甚至千年道航一点点消失的绝望,基本上所有的老仙最后都会在怨恨与诅咒之中死去。
老仙其实是可以转世的,一世修行不行,那么就来第二世。
但如果你没有了善心,摒弃了生念,那么便会永堕轮回。
也就是说这点天灯的做法,不光让老仙今生的修行毁于一旦,还会让他永世都难再入道门。
林小强把那烛台放入了随身的袋子中,这上面也不知道有多少亡*,他打算回去起个堂口问一问,看看还有能修行的老仙不,不行就弄个*堂,能帮一个算一个。
说完这些,听到白一生哼唧唧一声,慢慢睁开眼,张口就是:“*兄,我还能喝三杯。”
小青踢了白一生一脚,眼看着他没有事情,这才与林小强一起举着火把,向四周搜了过去。
老钻山是穿山甲,所过之处肯定有盗洞,可是说来也奇怪,四周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一个洞,反倒是在雕塑后面发现了一个石门。
这石门极大,上面雕刻几个大字,林小强也不认得到底是什么,却没有想到小青站在那里抬头看了看,居然脆生生念了出来。
“生死关头笑生死,奈何桥边叹奈何。”
念完吐吐舌头,反问道:“我为什么会认识呢?”
林小强其实也不知道,反正他认字不多,眼看着门上这几个字就不像是现在用的汉字。
便在此时,听到了一声哎呦哎呦的喊声,二人跑回去,正看到白一生拼了命的抓着地面,他身下的地面好像变成了流沙,此时此刻把他的下半身卷入其中,要看着就要将他吞没。
一看如此,林小强二人急忙上前,扯胳膊捞腿,死了名的往出拽。
白一生最近印堂发黑,什么倒霉事儿都能碰到,在那里哇呀呀乱叫,硬说自己着了水*了,现在有人扯他的脚脖子。
在东北的任何一条河里都有水*找替身的传说,大多数都是大人吓唬小孩儿的,可也真的有很多地方稀奇古怪的淹死很多水性好的人,很多人当了浮漂,起来的时候会发现脚脖上缠着黑丝般的水草,或者是留下青紫的印记。
这水*喜欢捞人脚脖,白一生眼看着土地变成了流沙,很绝望的抓着林小强拼了命的叫喊,祖宗十八代都骂出来了。
在三人的挣扎中,别说还真的把白一生给扯了出来,但是白一生的鞋丢在了地里。
在白一生被扯出来之后,地面恢复了平静,白一生惊*未定的在上面踩了几脚,发现又是结实的泥土。这一下子彻底怒了,抓起猎枪照着地上就开了一下。
而这面林小强知道这异像是老钻山的能耐,穿山甲本来就有土行的能耐,得了道行,土行的天性变成了土行术,也就在这泥土地之中来去自如。要说这土行术,当年的土行孙最擅长,他的师父惧留孙差一点就被十绝阵中的地烈阵给搞进了封神榜。
巧就巧在这地烈阵就是林小强给老钻山准备的大礼。
林小强让小青把白一生骂骂咧咧的破嘴封住,不要惊动老钻山,便在这大殿之中找好八卦方位,将布阵需要的东西各个摆好。
道法讲究五行八卦,只要相生相克弄得对,八卦的生门死门占得准,还真的未必需要多少东西。
不过林小强准备的也的确有点简陋,都是寻常的东西,本来阵眼应该是一口金钟的,他也没有,摆了个铝锅盖。
摆完之后,让小青放开白一生的嘴,让他继续骂。
白一生站在阵中叉腰把老钻山祖宗一百多倍都翻出来了,真的是骂得整个大殿都带了回音。
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更何况是老钻山这般通了人性的大妖精,顿时就感觉到大地震动,一个小鼓包在角落冲向了白一生。白一生端着枪照着就打,连开三枪,土包倒是慢了一分。
便在此时白一生一下子跳开,林小强把那铝锅盖一下子扔进阵眼之上,将整个十绝阵布置完整,就这一下子,那土包一下子不动了,地面刚刚还此起彼伏的好似湖面,此时此刻全都凝固住了。
土包里面传来了泥土碎裂的声音,似乎正在破开。
林小强手抓三根钢针,白一生紧握手中猎枪,小青没有什么可用的,抓起之前点*大仙天灯的烛台在手。
屏气凝神等了半天,这土里面居然没有动静了。
白一生骂了一声老畜生,跑过去用脚猛踹土包,土包剥落,竟然出现一条向下的甬道。
这老钻山还真的是成精了,发现事情不对之后连头都没有露,转身就开了这么一条道走了。
三人被一个畜生耍了,都有点哭笑不得,虽然说老钻山壮若牛犊,开出这一条山洞足以供他们下去,但谁知道这下面是什么啊。
就算是再彪的三人组,此时此刻也知道不能向前了,本来用了地烈阵准备困住老钻山,却忘记这东西跟土行孙不一样,不仅仅是会土行术,更是天生就能挖洞。
道法不行了,人家嗖嗖就往地下钻,他们三个多大的能耐现在也没有用武之地了。
到手的钱就这么飞了,连带着凶手也抓不住了,知道这老畜生精明,以后再想找到恐怕也千难万难。
林小强把摆阵的东西收拾好,塞回包中,白一生气得朝洞里面开了两枪,就在三人向回走的时候,突然看到洞口亮晶晶的小眼睛亮成了一片。
再然后一大群穿山甲在外面跑了进来,瞬间将三人挤在了正中间,三个人全都慌了,这穿山甲平日里虽然也不算什么猛兽,但不能忽视他们开山破石的能耐,这么多穿山甲三人也没有能耐全都杀了,可能几秒钟之后就被撕零碎了。
一大圈穿山甲将三人逼住,却不上前,就是围着,发出嘶嘶的低吟。
那语气听起来甚是奇怪,既不声嘶,也不力竭,似乎还不愤怒。就在那里嘶嘶叫着,好像在跟他们商量什么事儿。
三人当然听不懂,白一生端起枪就要吓唬,却被林小强按住。现在开枪能打死几只?
然后呢?
穿山甲既然不肯冲过来,三人背靠背成了个三角形就向门口走,走了一步,便被敢了回来。再向另一个方向,还是如此。
三个人把所有方向全都试遍了,发现只有一个方向上没有穿山甲,那就是老钻山留下的那个坑洞。
三人尝试的走到了坑洞边缘,哗啦啦一大群穿山甲全都过来了,三人一看穿山甲这一次是来真的了,对望一眼,现在也没有什么好选择了,当下一闭眼,顺着坑道滑了进去。
白一生第一个进去的,落底之后直接落入了一片水潭,这水潭冰冷刺骨,白一生拼了命的挣扎上岸,却没有看到林小强跟小青。
他其实都不知道二人到底掉下来没有,喊了几声,感觉前面有一处亮光。
恐惧中的人类就跟飞蛾没有什么两样,看到亮光想都没想就走了过去。
光脚走了半天,就看到空中飘着一个“天使”,白一生听说过天使是什么,就是人带个翅膀,可是绝对没有想到自己会看到。
远远看去,这个天使悬浮在空中,后背张开双翼,就站在那亮光之中。
白一生有点慌,他的猎枪湿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用。抓紧了匕首喊了几声你好,客客气气走了过去。走到近前,白一生一身冷汗,这哪里是天使?
是一个人被扎在树桩子上,尸体早就风干,后面那两个翅膀是薄薄的一层皮。
白一生跑到那人身后,果然看到这人的后背被从脊梁骨处割开,后背的皮肤向两侧展开,成了双翼。
白一生吓得屁滚尿流,站在那里向下再看。
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天使”,张开翅膀面向着他。
似乎正在欢迎。
白一生顿时觉得自己的后背也痒了,酸中带痛,麻中有凉。
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脊柱出爬出来。
正常人谁看到这景象都得头皮发麻,这密密麻麻一大片尸体,每一个都插在棍子上,后背的皮肉被掀开,然后钉进手臂中。整个人就这么张着,跟带了一个大翅膀似的。
肉早就没了,就剩下这一层皮已经风干成了革,透过远处的幽幽绿光,还能看清曾经里面的脉络血管。
这景色哪个正常人看了都得屁滚尿流。
偏偏白一生就不算是什么正常人。
这小子怕*,但不怕妖怪,简单点说,这个东西要是用枪能轰了,他就不怕,他就怕自己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
白一生打了个冷战,后脊梁一阵酸麻,却没有吓得屁滚尿流而去,他看了看那一片绿光,心里到只有一个想法。
在这么黑的地方能冒光的,不是夜明珠是什么?
东北地区关于夜明珠的传说有很多,反正不管哪个传说之中,夜明珠全都是无价之宝。
白一生用匕首给最近的人松了绑,那尸体落地,也就落地了,四周没有什么妖魔*怪追来。
白一生心知这里不管当年是干什么的,现在想来已经荒废许久,当下胆子壮了,在包里掏出酒壶自己灌了一大口。这酒从他进山就开始喝,到现在已经不多了,趁着酒劲快走了几步,在密密麻麻的人肉迷宫中顺着光走去。
越走越觉得这景色有点眼熟,突然站住,回头再看,密密麻麻的张开双臂的尸体排了一大片。
这不是他妈的东北抓林蛙炼林蛙油景色吗?
东北林蛙可是一宝,虽然说没有列在最初的东北三宝之中吧,但是在林场的人都知道这东西多金贵。林蛙一身全都是宝,据说肉质鲜美,实际上没有几个人舍得吃的。
这东北林蛙也叫哈士蛙,据清史《辽海丛书》记载:哈士蟆形似田鸡腹有油如粉,可做羹,味极美,唯兴京一带(抚顺东部区清原、新宾)有之,又称红肚蛤蟆;先人用其祭祖,后成为宫廷贡品,被誉为八珍之首。
而最珍贵的东西是林蛙油,这可不是林蛙的油脂,实际上是林蛙的卵巢,自古以来被认为是滋补强壮剂,可补虚强精壮阳,养肺滋肾益肝。可治疗肾亏劳损、神经衰弱、心慌失眠、溢汗不止、身体虚弱等一切消耗性疾病。
这个东西跟治肾亏联系在了一起,可想而知会有多么的珍贵。
林蛙在此时全都是野生的,就活在林子里,抓起来没有什么难度,这么多年也没有碰到什么林蛙大仙捣乱。可是因为抓的人太多了,碰到一次很难。抓到一只母的要挤压出林蛙油,公的直接去内脏,再然后穿在树枝上就这么插在地上,等着太阳把它晒干。
林蛙的肚子也是被刨开的,就跟此时此刻这些尸体的后脊梁一模一样。
白一生不寒而栗,人抓林蛙是为了吃或者为了卖,这里有什么东西抓人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是人为了祭祀,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同类做到如此地步?
如果是妖魔*怪的话……
白一生看向那绿光,有点不敢动了,此时此刻已经近了很多,却还是觉得绿光模模糊糊一大片,看不清是个什么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白一生听到沙沙声,他抓着匕首躲了起来,听音辨位,猛然出击,却发现是林小强领着小青。
此时此刻的小青闭着眼,不知道哪里受伤,但是还能自己走路,跟木偶一样任由林小强拉着。
白一生低声问怎么了,林小强说了一句吓坏了。
想一想也是,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儿,看到这么多尸体在这里怎么可能不害怕?
白一生擅长尬聊,开口就说林蛙你怕什么?
小青知道林蛙是什么东西,睁开眼睛一看,尸体近在咫尺,吓得哇哇大叫,再然后吐在了地上,哭着说:“我这辈子都不抓林蛙了。”
白一生又问林小强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林小强摇头,半天又说,传说中有个剥皮地狱,但凡在人间曾经剥过动物皮的,猎人屠夫之类的,都会受此酷刑。但……这里似乎是人造的,不像是真正的*泉地狱。
其实没有人知道真正的*泉地狱到底是什么样子。
白一生又问,你真的觉得有人在这里造了个*泉出来?为的是什么?
林小强这一次彻底不知道了,编都编不出来,三人都走到这里了,只能冲着亮光过去,白一生在前面开路,也是真不客气,碰到什么踹什么。
这些尸体早就干枯多年,一碰就东倒西歪一大片,不过也算是得了解脱。
就这样到了那绿光近前,发现是一个小小的方井,绿光是从里面顺着水雾流出来的,白一生低声说了一句真的是夜明珠?
一听到这么大个宝贝,小青也不害怕了,张开眼跑了过去,探头往里面一看……
只见在这小方井的正中,果然有一颗硕大的夜明珠,这珠子通体发着绿莹莹的光,浸泡在冰冷的水雾中,小青乐极,伸手就要去捞。
就在此时,大地开始震动,林小强急忙拉着小青躲在了方井旁那密密麻麻的尸体之中。
眼看着一个牛犊大的黑影在地下钻了出来,摇摇晃晃走近了方井,就跟喝多的人一般,趴在方井口稀里哗啦的往里面吐。
三人离得太近,闻到了那股腥臭,也看到了血呼啦的内脏混杂血水跟酸液一起涌入方井。
眼看着那方井变成了泔水桶,看着里面的东西都冒漾了,老钻山摇头晃脑的下了方井,就跟如水一样,在地面上便划走了。
三人都觉得有点恶心,可夜明珠这么大的宝贝又不能不要,走到近前一看,明明已经冒漾的东西全都不见了,这方井里面还是只有夜明珠混杂在水雾之中。
三人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天小青才说:“这夜明珠是活得?刚刚那大穿山甲是在喂它?”
似乎在此时此刻,只有这么一种解释。
但另一个问题随即而来,传说中明明都说这老钻山是吃了金国大墓里面的夜明珠,然后有了内丹,这才成了精。可为什么现在这夜明珠在这里?
如果夜明珠在这里,那金国大墓又在哪里?
三人看着夜明珠却不敢下手,这东西是个活物?那它是什么?也没有听说穿山甲会下蛋。
眼看着刚刚穿山甲那一肚子东西稀里哗啦吐了,倾刻间消失的干干净净,不留的一丝痕迹。
再仔细想一想这穿山甲掏人腹部,皮肉却是不吃的,向四周一看一个个跟林蛙般的尸首,里面也是一丁点儿的内脏都没有。
反正不管这是个什么东西,它喜欢的一定就是这些内脏。
三个虎玩意儿也怕有东西咬手,看了半天,白一生把猎枪管子捅了进去,在里面拨了几下,觉得硬邦邦,放下枪伸手就要捞。
林小强一把拉开了他。
没有人知道这东西到底长牙没有,三人商量半天,林小强还是要击杀这老钻山。
要说这老钻山也真是棘手,入地就跟入水般,毫无障碍的游来游去,就算抛开这地形术,三个人面对的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壮如一头牛力大无穷,浑身披着黑甲刀枪不入,那爪子开山裂石跟弄破一块棉花般简单。
白一生现在有枪也没有什么用,那老钻山身上的铠甲看起来就牢不可破。
商量半天,说起这天生万物,都必然有克制的东西,穿山甲就算是身披重甲,平常腹下是没有的,说不上可以借助蛇道捕蛇的法子,击杀老钻山。
什么是蛇道捕蛇?
那就是老猎人会找到蛇窝,这*蛇无论走多远,终究是要回来的,它们来来回回有一条路,猎人会在这条路上埋几个又薄又快的刀刃,等到蛇爬过的时候,没等发觉腹部就已经被割开。
现在这夜明珠就是穿山甲的窝,它一定会回来这里。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林小强跟着土匪混久了,别的没学会,绑肉票学的还真是挺快。他把这想法一说,另外俩人肯定不乐意了,他们两个就是为了要钱。
夜明珠在手打算拿着就跑,何必招惹那牛犊大小的穿山甲?
三人围着又商量半天,最终还是林小强说服了另外二人。
其实他俩也觉得在这山洞里没有什么出路,若是贸然拿着夜明珠走,早晚会被老钻山抓住,真的是正面交锋他们想活也是很难,还真的不如设一个陷阱先把老钻山杀了,拿了夜明珠与穿山甲的鳞片,然后再慢慢找出路。
穿山甲鳞片虽然也不算是什么名贵的中药材,但这家伙的身上不一样啊,那鳞片都黑了,一个有盘子那么大。
中国人吃中药最讲究,这东西来得越难或者时间越久自然也就越值钱,又黑又大是盘子鳞片,带个百十片出去,说不上三个人还能再弄一次万元户当当。
白一生骂了一句娘,说道:舍不着孩子套不住狼,媳妇抓不住流氓,老子今天就跟这黑畜生拼了。
说完又感觉到大地震动,三人急忙再躲回去,就看到那老钻山在地里游了出来,这一次可不是自己来的,身边跟了四个小穿山甲,这穿山甲其实并不小,每一个都比正常的大许多,是放在老钻山身前一比就小了。
本来以为是老钻山带来了帮手,咋想到四个小穿山甲上来就开始咬老钻山,老钻山怒了,三巴掌拍碎三人,然后又抓起最后一只咬在嘴里。
一步步走到小井旁,用力一扯,这穿山甲的内脏混杂献血又掉了进去。
正所谓虎*不食子啊,更何况是具有灵性的大仙儿,三人看到老钻山如此这般,还真的是觉得脊背发凉。
知道此时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心智,也没有了一丝善念,或许早就入魔,就是不知道堕入魔道瞬间的那一道天雷又是如何躲过的。
老钻山吃饱喝足倒在地上,仰面朝天呼呼大睡,这时你再看,就在腹下有一处粉红色的樱花状凹痕甚是明显,就跟熊瞎子胸口的白毛一般。
倒也不是上天把所有的弱点都安排这么明显。正常的穿山甲腹部是没有鳞片的,若真的全都是鳞片也懂不了了。但老钻山成了精,四周的鳞片把整个身体全都罩住,可总是要有个接缝的地方,最终也就形成了这樱花般的凹痕。
看到这凹痕,林小强捅了桶白一生,问他一枪能打中不?白一生哪里有这个能耐,慌忙摇头。林小强掂量着手中的针跟匕首,也没有把握靠近之后不被老钻山发现。
要知道此时此刻的三人正面对抗老钻山那是一丁点的胜算都没有的。
就在犹豫的时候,突然在脚下有了变化。这三人的脚边钻出几只小脑袋。
三人看到这几个小脑袋就心说坏了,小钻山甲发现了,此时打不能打,逃不能逃,白一生咬牙切齿的端着枪打算杀一个算一个。
那几个小脑袋一下子就钻了进去,再过一会儿,远处传来了很闹挺的叫声,此起彼伏,听起来就跟穿山甲开会一般。
老钻山睁开眼,怒吼了几声,却也没用,最终摇头晃脑钻入了土中。
三人对视了一眼,从他们被引到这阎罗殿,再到地下,一直到现在,感觉穿山甲门一直都在牵着他们的鼻子走,似乎这群小畜生想让三人做点事。
看着老钻山不见踪影,林小强让白一生看了看表,认准时间,把地烈阵绕着夜明珠布置成形,唯一留下阵眼那口大铝锅不盖,再然后居然一声不吭的向深处走去。
另外二人急忙跟上,问林小强干什么,林小强只说时辰未到,也不肯多解释。
三人走了很远,躲在一处岩石下闭目养神,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白一生睁开眼,迷迷糊糊看到林小强把那锅盖绑在后背上,抬着鼻子在空气中闻着什么。
白一生问他干什么呢。
林小强一笑,敲了敲铝锅盖说:“时辰到了。”
白一生在石头上睡的浑身疼,一看林小强在这里装大侠,顿时怒了,骂道:“你个小犊子,别跟我扯犊子,你背个锅盖跟王八犊子似的。我就问你今天干不干那个瘪犊子。”
林小强也不气恼,笑呵呵的说:“走,干了那瘪犊子去。”
林小强背着铝锅盖,白一生手握钢枪,小青凑了过来,没有什么拿的,抓住那烛台。
三个人看了看黑漆漆洞中远处的那一点绿光,心里忐忑。
任何人面对牛犊一般,身披重甲,跟坦克一般的怪物心里难免有点恐慌。
可是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并没有退路,三人慢慢靠近夜明珠,发现老钻山并不在,白一生冲天放了一枪,由于在密闭的山体之中,声响甚大,但老钻山没钻出来。
白一生一看如此,也不管夜明珠长不长牙了,伸手就捞,真的就把夜明珠从水中扯了出来。
扯出来之后,发现下面是一个黑洞,洞不大,但是深不见底,冷气在里面冒出,白一生觉得手都要掉了。
作为东北人,多么冷的冬天都度过,可即便是最冷的寒冬也不能与这洞口传来的冷气相比,可也真是奇怪,在里面也向外流水,这水没有那么冷,也没有结冰。
白一生觉得这股冷气顺着手指就往上爬,他的手木了,把夜明珠捧出来,感觉半边手臂已经没有感觉了。
夜明珠脱手而出,摔在了地上,小青急忙去拿起,林小强拉住白一生的手臂,发觉他的手虽然有点凉,可也散发着热度,手臂并没有受伤,但一条黑气跟小蛇一般正在顺着手臂往心脏处爬。
林小强急忙将针扎在这黑气的去路,一点点的向外挤,也不知道扎了几十针,这才将黑气聚集在手指处,白一生的手掌此时此刻已经黑肿得好似蒲扇,林小强在手指尖又扎,在五根手指将黑血挤了出来。
此时的白一生有气无力,好像丢了半条命,他哼哼唧唧靠在水井旁,小青悄悄把夜明珠揣在怀里,眼睛滴溜溜乱转,琢磨怎么能逃出去呢。
大地突然如同水面般抖动,波纹一圈圈的在远处传了过来,眼看着一个小山丘快速的游到了三人近前,林小强猛然将锅盖盖在阵眼上。
这里就是他的阵眼,盖了之后,大地凝固,泥土龟裂,慢慢塌陷,一个大坑出现在土中,却离水井的距离有点远。这坑中探出个脑袋,慢慢在其中爬出,黑乎乎的好似一辆坦克。
似乎是看到小青捧着的夜明珠,大黑穿山甲一声怒吼,以不可阻挡之势冲了过来。
前文说过,林小强就算有能力化解得了老钻山的地行术,也没有能力跟它正面对抗,眼看着老钻山真就跟一辆汽车般撞过来,三人急忙躲闪。
白一生此刻虚弱,滚到了水井的一侧,就贴着老钻山的身子闪过去,近到白一生的衣服都被鳞片刮烂。
本来以为这一次死了,谁想到老钻山根本不理他,直接冲着小青就追。
小青捧着夜明珠不肯撒手,仗着身轻体活,跑了几圈,但老钻山太猛了,撞到什么东西都是粉碎,这山石粉碎跟子弹一般击在小青的小腿,小青吃痛翻滚,眼看着老钻山撞过来。
情急之下,大喊一声接住了,夜明珠脱手扔给了林小强。
果然老钻山眼里只有夜明珠,大转弯向林小强冲过去,林小强不敢接,一脚将夜明珠踢向了白一生。
白一生刚刚死里逃生,正想着自己今天运气还不错,便看到夜明珠向自己飞来。心里乐坏了,这么值钱的宝贝,想都不想就捧在怀里,恨不得亲几口,再然后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出现在身后。
那毛骨悚然的劲头,就有点像你去对象家刚刚抱着开啃,突然老丈人出现在身后一般。
白一生慢慢回身,几乎跟老钻山贴脸了,老钻山的头前细后宽,鼻子细长,伸长了正在慢慢的小心翼翼地向前嗅着。
白一生当然不知道若是刚刚体内黑气残留,让老钻山现在闻不出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现在都被撕碎了。
穿山甲视力很弱,老钻山即便成了魔也不例外,平日里靠的都是嗅觉。此时此刻白一生闻起来好像是人,却也好像是那些让老钻山供奉的“神灵”。
老钻山这一犹豫,白一生来了机会,悄悄抓起枪,对准老钻山的鼻子,猛开一枪。
老钻山嗷了一声,声音大得山洞都跟着抖动,碎石若雨般砸下,三人顾不得老钻山,纷纷躲避。
然后听到轰轰的声音,老钻山鼻子也毁了,此时此刻变成了瞎子,跟无头苍蝇般乱撞。
三人顿时苦不堪言,知道被老钻山撞到就是肉饼,可小小的山洞能躲到什么时候?
此时只听到小青大喊了一声水井,这才发现老钻山无论怎么撞,都没有碰到这水井,三人急忙跑了过去,合抱在水井周围。
老钻山这一发怒,几乎把整个山洞全都毁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它慢慢的停了下来,摇摇晃晃走到水井边,居然发出来呜呜的哭声。
也不知跟水井哭诉什么,反正这声音配上这体型以及一片狼藉的山洞,老给人一种错觉。
用东北话说就是破马张飞去绣花那般。
老钻山呜呜半天,慢慢靠近水井,将受伤的鼻子伸了进去。
三人就在近前,伸头往里面一看,一股股黑气顺着水井被它吸入鼻子中。
老钻山的眼睛退化,虽然如铜铃一般,但没有任何的神采。此刻能够看到黑气在眼睛里面打转。
林小强三人一看就知道不好,蹲了下去,比比画画半天,小青突然指了指老钻山。
转头在看,老钻山那樱花般的弱点可不就在眼前。
林小强大喜过望,手中匕首比划一下,发现似乎太小。
小青把烛台递了过来,林小强摆手让二人赶快躲开,再然后贴着地面靠近老钻山。
到了老钻山腹下,瞄准樱花般凹陷,用尽全力将烛台捅了进去。
这烛台要说也真邪性,捅到老钻山的体内,那血变跟泄洪一般稀里哗啦的往外流。
老钻山痛苦的嚎叫一声,向后翻了过去,重重落地。
林小强抓着烛台趁胜追击,站在老钻山的腹部,半跪着,又将烛台插入其中,再然后拼命的向下一划。
也不知道是烛台太邪,还是老钻山腹下鳞片太脆,总之这一下子居然真的将老钻山的鳞片划开。
就跟脱了一件衣服一般,从头到脚。
老钻山不动了,连声音都没有了,林小强高举着烛台跟奖杯一般。
另外二人欢呼雀跃,向着林小强跑了过来,然后同时站住,同时后退。
林小强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凑过来了。
林小强慢慢回身,看到一个精瘦尖嘴的老头站在自己身后,他的手一抖,地上的老钻山变成了一片片,慢慢贴在老头的身上,成了一件盔甲。
而老头此时此刻全都被纯黑甲胄覆盖,看起来就跟古装电影走出来的大将*一般。
那老头慢悠悠的说:“你把我生出来了,我是不是该管你叫爹?”声音尖酸阴冷。
林小强咽了口吐沫,颤声说:“不用不用,我就是个光荣的医务工作者。”
那黑将*此时此刻全身都在漆黑的甲胄之中,唯有眼睛雪亮,也看不出来他到底有没有敌意,林小强拎着手中的烛台,也不敢贸然动手。
黑将*前后一看,眼睛落到了远处的白一生身上,他伸出手指向白一生一抓。
白一生跟小青看到这东西在穿山甲腹内爬出来,吓得掉头就想跑,奈何四周都是山体,此时此刻贴在石头上正想着到底能从哪里走呢。
突然感觉背后伸出一只大手将他死死攥住。
低头一看,居然是身后的岩石变成了一只举手,小青吓得想要跑开,却被另一只手抓住。
黑将*凌空一手抓住一人,往自己面前送了过来。
这岩石巨手成形极快,可等到进入地烈阵的范围之内,突然凝固了,又变回了石头。
林小强在那里看着,这才恍然大悟,这地烈阵并不仅仅是防地行术,实际上无论是地行术还是黑将*这一抓,归根到底都是将土塑型。而地烈阵实际上是定型,让泥土重新变成泥土,山石重新变成山石。
又想起地烈阵的描述:此阵按地道之数,中藏凝厚之体。突然就对五行有了新的看法。
眼看着两个人被石手囚了起来,黑将*也很奇怪,他也不管林小强,走到了二人旁,伸手一拍,石手变成了尘土。
在尘土中,只听到白一生骂了一句标准的国骂,猎枪怼在了黑将*的脑门上,还真的是一句废话都没有,嘭的一声。
黑将*动都没有动,白一生的枪管炸裂,虎口跟着也裂了。
黑将*抓住了白一生的脖子,在他的身上搜出了夜明珠,然后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捅自己的腹部。低头再看,白一生手中的匕首正在拼了命往他身上扎。
但老钻山的鳞片是何等坚固,此刻化成铠甲更是牢不可破,白一生匕首在上面连个痕迹都留不下。此时此刻的白一生的脸憋得通红,气在肺子里都快没了,手慢慢没有了力气,最终匕首落在地上。但是他的嘴没有停,一直都在不成声调的说什么。
黑将*松开了手,问道,你说什么?求饶吗?
白一生落底,抓起匕首又捅向了黑将*,大声喊道:“老子说一定要干死你这个瘪犊子。”
黑将*发出一阵干笑,一脚踢开了白一生。
回头看向林小强,发现他站在那里闭着眼,一动不动,浑身打着哆嗦。
黑将*很得意,走到林小强面前,也听他的口中絮絮叨叨说什么。仔细听听,有音有调,似乎是什么唱词。
黑将*眼看这个小孩见到自己吓得直哆嗦,似乎还在求饶,当即也不放在身上了。
转头又看向了小青,一看是女的,心中大乐,慢慢走到小青面前,伸手便抓住了小青的下巴,左右扭脸看了看,越看心里越欢喜。
小青此刻被石手抓着,根本避不开,眼看着黑乎乎的一大团凑到了自己面前,也是真的害怕,想要躲也躲不开,眼泪就在眼圈转着,却倔强的咬着唇不肯出声求饶。
小青不过十五六岁,但是东北女孩儿个子都高,此时此刻早就出落成了一朵花。
这梨花带雨的一朵花,哪个男人看了恐怕都要动心三分,更何况是一个憋了千年的老妖怪。
那黑将*左右看了看,笑声更怪了,凑到小青的耳边,低声说:“我先杀了他俩,然后好好享用你。没有想到一睁眼,就有送上门的大姑娘。”
突然听到一句放开他,然后看到刚刚被踹到一边的白一生举着一大块石头跑了过来,重重砸在黑将*的头盔上。
石头碎了,白一生飞了,黑将*满不在乎的再一次踹飞白一生,然后身形一闪,一脚踩在白一生的肩膀,蹲下去带着戏耍的语气又说:“我看你小子也不算什么好人。你要是跪下来求我,我正好却一个跟班的。现在这人间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你给我当奴才,我将来给你荣华富贵。那个大姑娘,你要是喜欢的话,我玩够了都是你的。”
白一生感觉自己被压在山下,呸了一口吐到黑将*的脸上,大声说:“老子虽然贪财好色还胆小,但是也不会出卖朋友。而且我告诉你,今天老子们就要干死你这个瘪犊子。”
黑将*道:“凡人而已,你们凭什么?”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就凭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
黑将*转头,看到林小强站在那里,身上带着一股莫名的金光,这金光很薄很淡,却足够笼罩整个山洞。
黑将*本不把这小东西放在眼中,此刻却感觉金光似是妖气,但又不对,能够感觉到妖气中带着人气,却又似乎没有听说过人妖之气。
而且见林小强心口金光大盛,一大团子亮光团在那里,甚至感觉他的皮肤中也跟着透出了丝丝金光。
黑将*慢慢靠了过去,对林小强说:“就凭月亮,便能打败老夫?”
林小强呵呵一笑,身体的抖动比刚刚剧烈三分,开口大声唱道:“云锁深山行人少,古洞修真彻夜寒。清泉缭绕伴仙客,香烟腾腾吐真言。妙法高深频度世,查言治病震灵坛。玄观开处惊龙虎,道行现处不虚传。吾奉金花教主法旨,急急如律令,有请通北林小夏。”
那黑将*一愣,再然后感觉眼前金光一闪,林小强的肩膀出现一只白毛大老鼠,这老鼠鼻子上闪着金光,它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然后伸头在林小强的脸上蹭了蹭。
林小强也歪头蹭了蹭,然后指了指黑将*,笑着说:“替哥哥收拾了那瘪犊子。”
白毛大老鼠吱吱一叫,在林小强的肩头跳下,半空中就跟有台阶一般,白毛大老鼠一步步向下,慢慢成了一只看似如同十六七岁成年女性,却一身白毛,带着鼠头鼠尾的大老鼠。
她落地之后,突然对黑将*一鞠躬,然后开口说:“我哥哥让我削你。对不住了。”
黑将*刚刚要说话,字没吐出一个,也就是那口气刚刚吸进去的瞬间,就看到眼前金光拉成了一条丝线,然后感觉背后被人重重的给了一下。
这巨力让黑将*刹那间跟个球一般飞了出去。
林小夏走到小青面前,也不见动作,直看那石手瞬间被削开,小青重重落地。
林小夏冷脸道:“滚开,我很讨厌你,不要缠着我哥哥。”
小青落地,白一生连滚带爬将她拉开,他们二人都没有见过林小夏,也不知道为什么林小强凭空有了一个妹妹。而且还是一只大老鼠。
小青当然更不知道这大老鼠为什么突然就训斥自己,她也莫名的有了一种厌恶感,女孩子都是怕老鼠的,更何况是人一样高大的白老鼠。
她被白一生拉到角落,听到白一生有点痛苦的声音,小青也顾不上瞪林小夏了,蹲下去摸了摸白一生的肩膀,揉了揉,然后说了一句白哥你刚刚真爷们。
白一生刚刚其实就是给林小强创造时间,在他们来之前,林小强已经说了,他请神上身需要时间,为了活命也没有别的选择,白一生硬着头皮就上了。
可是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林小强居然请来了一只大白老鼠,还喊妹妹。
这面林小强跟林小夏并肩而战,林小强伸出了手,拉住了妹妹,他们两个一个月才能见一次面,虽然现在同生共死,关系密切,但也真的有些想念。
那面黑将*被林小夏一击就嵌入了墙中,此时此刻晃悠悠站起来,将身上的砂石抖掉。
他这一身铠甲估计连导弹都难炸开,这一下并没有收到一丁点伤害,但心里也真的是惊了。
林小夏的速度快到那鼻子的金光都能拉成一条金线,或许本身的力量并不算大,但在这种速度之下,一个小石头都能变成子弹,更何况是一个人高妖怪。
黑将*刚刚获得新生,无心恋战,只可惜虽然是在老钻山腹中出生,他并没有地行的能耐,想要无声无息的在这山洞中离开,也似乎不太可能。
黑将*打算吓唬一下,刚要开口,又看到金丝一闪,缠住了他,再然后又飞了出去。
好容易站起来,又看到金光成丝,根本看不清眼前的白影,便有跟皮球一般飞了出去。
黑将*的速度跟林小夏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的,但是他这一身铠甲跟内在修为,林小夏几次三番打飞他,也根本造不成丁点伤害。
这激怒了他,他站起之后,双臂猛然抱在胸前,林小夏此时此刻到他身边,正准备再给一脚。突然看到墙壁压了过来,山石伴随黑将*的动作围城一个石墙。
林小夏一脚踢在石墙上,碎石飞溅,石墙变成一只石手,抓住林小夏的腿,将她甩了出去。
这一下林小夏受伤了,她只想着速战速决,并不知道黑将*有控土的能耐。她的嘴角流血,被抓的腿部一片淋漓,林小强一见如此慌忙站在她的身前,一手握住烛台,一手紧扣钢针。
黑将*嘿嘿一笑,对林小强说:“那只老鼠伤不了我,我能伤她,这么下去,她早晚都会死。今天我也没有心情,我饶了你们,都给老子滚吧。”
林小强回看林小夏,见她已经站起,悄悄把烛台递给了她说:“这东西能破老钻山,或许能破那身盔甲。”
林小夏伸手接过烛台,突然松手,声音颤抖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脏?”
林小强也没有时间解释,问她能不能拿,林小夏看了看自己的鼠抓,刚刚就跟摸到烧红烙铁一般,此时此刻已经出现了红印,似乎还有溃烂的迹象。
这个烛台对于普通人或许没有什么,但是对于妖来说,真的算是一件极品的秽物。无论是神、仙、妖、怪还是精、灵、魔、*,这世界上但凡是灵体,最怕的都是秽物,狗血童子尿之类的,自古以来就是破邪的良药。
秽物对于灵体来说就是*药。
林小夏也知道自己打不透黑将*的鳞片,对方既然立于不败之地,那么输的一定是自己。当下咬牙抓住烛台,趁着林小强挡住自己身形,瞬间闪出,好似一道白金之星冲向了黑将*。
黑将*正在得意,便感觉一大股令人恶心的气息袭来,他背靠山石,妄图再抓一层石甲,可终究是慢了,林小夏手中的烛台划在他的铠甲之上,但凡碰到的地方全都重新变成了老钻山那黑色大鳞片。
鳞片脱落在地,顷刻间铠甲不见了,那老头重新露了真容。
林小夏只此一击,归来的时候烛台已经丢在半路,她一条手臂上的白毛已经都黑了,好似被火少过,上面溃疡冒脓,这一下她受的伤甚至比黑将*更重。
黑将*惊*未定的打量自己,刚刚那秽物好似是一条*龙向自己吞了过来,打量半天发现自己没事儿,正好奇那只大老鼠为什么不趁胜追击,抬头一看,哈哈大笑。
此时此刻的林小夏别林小强抱住,她甚是虚弱,到底是没有了内丹的妖怪,就算是天生大妖也甚是吃力。每日跟林小强共用内丹,积攒一个月才能醒来一次,这一次却遭受到了秽物的袭击。若是体内有内丹的,内丹流转,还能排排*。
现在林小夏没有内丹,剧*从手臂入体,顿时虚弱得不成样子。
林小强吓坏了,抱着她问怎么办,林小夏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哥哥的脸,然后说:“不用担心,只是这一次刚刚醒就要睡了。下一次在醒,也不知道要多久了。但是你放心,什么时候内丹将这秽*排干净了,我也就醒了。只是那个家伙,你们打不过,又怎么办?哥哥,我好担心……”
说完身体慢慢缩小,最后变成一只巴掌大的白老鼠,陷入沉睡之中,林小强把她放在了自己的左肩头,轻轻拍了拍,然后低声说:“不用担心哥哥,这个够东西,哥哥替你收了。”
黑将*一看大老鼠这敌手就这么消失了,顿时得意起来,眼前不过是三个凡人,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再然后听到枪响,白一生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他手中的猎枪坏了,此时用的是土制的手枪,只可惜根本没有什么准头。
白一生这枪也打不准,但声音可是足够大的,趁着这黑将*分神的时候,小青捡起烛台递到了林小强的手上。
她倒是拿得安安稳稳,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适。
林小强接过烛台,对黑将*说:“老子今天不管你是个什么东西变的,但是老钻山吃了不少人,这笔账一定得算在你的头上。我一定把这烛台,插入你的胸口。”
那黑将*哈哈大笑,对林小强说:“小子,你知不知道我还有第二个盔甲?而你还有第二个老鼠精吗?”
说完身体抖动,山石如活了一般,顺着他的脚爬了上去,慢慢凝固,变成了一层坚硬无比的石头甲。
白一生骂了一句娘,咬牙对林小强说:“你要捅就捅,你提醒他干什么?现在怎么办?这大石头块子,你捅啊。”
林小强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烛台,然后说:“通不动。”
白一生大喊一声:“捅不动还不快点跑。”
林小强却没有动,他看了看那身高两米的巨型石头人,知道此时此刻他们手中的武器都不会是对手。
但是他偏偏不能走。
林小强说:“捅不动也得捅。我答应小夏了,这个狗东西,我替她收了。